“铛!”一道流星锤,不负流星之名,快如流星。
就在张辽挥刀,准备带走太史慈时,挡住了张辽这刀。
出手的,正是跟着士颂一起北伐的水军陆战部队统领甘宁。
即便是从水军中抽调出来的部队,颖水里面,甘宁麾下的两万人,也只活着出来了不到千人。
回到襄阳后,虽然也有补充,但甘宁的部队,早已经不是往日那支强悍的“锦帆营”部队了。
此刻的甘宁,身边不过数骑,就连他最为得意的宽刀,似乎也都已经遗落在阵中
甘宁投出流星锤后,便挺枪拦住了张辽,招呼手下,扶太史慈上马南撤。
还好,甘宁因为麾下将士不强,并没有作为主力部队去抗线。
这也让甘宁个人的状态,还能保持不错。现在,他好歹是和张辽打了个不相上下。为士颂,也为太史慈,赢得的后撤的时间。
士颂回头看了一眼襄阳城,内心,忽然就想起了当年的刘表。
当年自己北渡长江,意气风发,拿下荆北,和刘表军也是在这襄阳城下血战一场,最终得胜,逼走了刘表,占据了襄阳城。
而今天,自己和曹操倒是没有在襄阳城南血战,而是在襄阳城北面血战。
而结果,却是自己绕城而走,南下逃命。
“想来,这襄阳城里的那些荆北世家,只怕早已经做好了献城投降的准备了,我也是傻,这些世家怎么可以信任呢?”
“当年刘表方败,蒯家就献城投降,还有蔡家,黄家,庞家,不都是如此吗。说来说去,只怕也只有马家还会愿意跟着我了。”
想到了这里,士颂的内心又是一疼。
马家,马玄为自己的基业也算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马良跟着自己去北伐,如今颖水过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多半也被洪水卷到不知道哪来去了。
马家还剩下一个被后世骂惨了的马谡,现在倒是被自己早早安排过了长江,以后,自己可不敢随便让马谡独自领军的。
士颂的厄运,似乎并没有就此结束。
就在士颂内心落寞时,又一员曹家大将出现在士颂身侧,此人,正是夏侯渊。
“阁下也是一时之雄,何必抱头鼠窜,如那丧家之犬呢?”
夏侯渊一面说着这话,一面却暗暗拉弓,他知道自己的状况,人还好,但是胯下战马,是绝对跑不起来了。
士颂若是要跑,他是追不了的。
“嗖!”夏侯渊的这一箭破空而来,没有任何偏差和失误,此刻,也没有人豁出自己性命不要,挡在士颂的身前,为他挡箭。
这一箭,不偏不倚,正中士颂心脏处。
只不过上战场的士颂,对自己的安全还是很上心的,身上除了最外面的铁甲和贴身的软甲外,心脏处,还特别装了一面护心镜。
夏侯渊这一箭,力道很大,箭头锋利异常,是曹军中难见的上等器具。
这一箭,射穿士颂的铠甲,也射穿了士颂的贴身软甲,在士颂的护心镜上,留下了裂痕。
但好歹,士颂用金钱堆出来的防御铠甲,还是有些作用的。
夏侯渊这一箭,在两层铠甲和护心镜的作用下,也算是堪堪挡住了。
夏侯渊还想再射出第二箭时,楚军中,终是杀出了一员战将,直冲夏侯渊,夏侯渊身边的护卫们还想阻拦,却被这小将三两下便解决了。
来者正是荆南出身,视士颂为改变自己命运的贵人的唐瞬。
“主公快走,此将由我挡之。”面对夏侯渊,唐瞬的眼神中,流露出了很坚定的杀意。
不说别的,就单单不久前,对方偷偷射伤黄忠,导致黄忠重伤不起,只能提前南下渡江。
而且以黄忠的年纪和身体,夏侯渊那一箭,只怕是会让黄忠因为这伤,损伤元气,以后哪怕是伤好了,黄忠的战斗力也必然是大打折扣。
对于黄忠,唐瞬的内心很是复杂和纠结。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但是父亲是死在了国战的战场之上,对于黄忠而言,不过是射杀敌军而已,这样的杀父之仇,其实在黄忠投降士颂,被士颂委以重任的时,就由士颂来替他唐瞬以及千万个如唐瞬这样的荆南子弟报仇了。
黄忠将要用他今后的人生,来弥补荆南将士在北定荆州时的伤亡。
话虽然如此,但唐瞬的心中,对黄忠也还是有心结的。
直到后来西征川中,自己无意间,为了顾全大局,杀入重围救援黄忠,自己的才华和能力,居然得到了黄忠的认可和欣赏。
为此,黄忠甚至不惜他自己的名声,也要在荆州军中做自己的靠山,拉自己一把,让自己得到各种在主公面前露脸的机会,甚至有流言说,黄忠想要收自己为义子。
因此,唐瞬对黄忠的感情,有恨,有敬,有感恩,有无奈。
但不论如何,谁要是伤了黄忠,对于他而言,那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在唐瞬心中,黄忠即便是死,那也只能死在自己手中,或者最差,也只能死在和自己一样的荆南子弟手中。
什么时候,轮得到曹军的狗贼伤了我们楚国的大将,这是万万不可接受的。
“夏侯狗贼,拿命来!”唐瞬骂完,一枪便挑飞了夏侯渊的头盔。
夏侯渊心惊不已,心说眼前这小子是谁啊,以前没听说过荆州有这么一号人物啊。
荆州军年轻武将中,以霍峻,徐盛,丁奉几人最为出名,眼前这个不知名小子,既不是世家,又非士颂所重视的少年俊才,但怎么枪法如此诡异超绝。
夏侯渊丢了弓箭,举刀迎战,和唐瞬来来往往,交手了二十多个回合,身上已经中了数枪,虽说也砍中了唐瞬一刀,但夏侯渊已经心生退意。
“眼前这小子,武艺虽然不俗,但似乎是因为心生死意,准备以他自己的命来换我的命,这样的对手,绝不能与之纠缠。”
即便交手处于劣势,但夏侯渊依旧拒绝承认自己的武艺不如对面的荆州小将,还在给自己找心理安慰。
但他不知道,唐瞬在荆州军中,早已经闯出了自己的名号,尤其是在霍峻的长林军中,向来有着“刀枪箭三小绝”的称号。
说的便是他唐瞬的使用的唐样横刀步战,长枪马战,以及弓箭之术,即便不是样样绝顶,但能同时把这三样练到他这水平的人,在荆州军中绝对只有他一人。
“看刀!”夏侯渊嘴上喊得凶狠,实际却是虚幻一刀,立刻抽身而去,不再和唐瞬纠缠。
而随着越来越多的曹军追杀溃退的楚军而至,唐瞬也不得不放弃追杀夏侯渊,转身和自己麾下的罗老二,老孙头汇合,带着自己不多的老兄弟们,且战且退。
当年和他一起从荆南出来的老兄弟们,如今也只剩下这两人了。
从前的老领导张毅,还有很照顾自己的投枪好手马元,都已经永远留在了颖水里,射手小伍,到现在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多半也已经没了希望。
所以唐瞬,宁可放走夏侯渊,也要护住自己不多的兄弟。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即便是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唐瞬的眼中,依旧闪着光,依旧相信未来的某一天,自己会跟着士颂再杀回来,再去北伐中原。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襄阳城,唐瞬默默告诉自己。
“终有一天,我们会再回来得,当年父亲辅佐主公攻取了荆北,以后,我唐瞬也要为主公收复失地!”
另一边,得益于唐瞬的阻拦,再次脱险的士颂,跑着跑着,居然是遇到一队身穿铠甲的女兵。
领头之人,赫然是他士颂的“便宜老妈”欧夫人。
“你好歹是突围出来了,快和为娘一起南撤吧!”欧夫人看到士颂之后,先是叹了口气,而后又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让士颂赶紧跟着自己走。
“母亲这是何意,母亲不是早就应该南下了吗?”士颂满头疑惑,自己的家眷,早就应该和第一批百姓一起,交给刘备护卫着南下去了吗?
他原本想着,顺便让刘备在自己身后去,布置第二条防线。同时,还派出关羽率领一支部队前去江夏郡,防备孙权那反骨仔顺势攻入荆州。
“放心,百姓和列位臣公的家眷,有刘皇叔相护,南去自然无忧。只是一路南去,百姓越聚越多,刘皇叔那点人马,怎么可能顾忌全面,为娘便让诗语和玲绮一道,带着女兵营一起出力。”
“为娘放心不下你,便带着一队人马回头来襄阳南侧等待战场消息。”欧夫人口中,倒是把吕玲绮和诸葛诗语一般看待了。
正说着,士颂侧面,又出现一面“曹”字大旗,让士颂顿时脸色惨白。
还好,来的不是曹操,而是曹操的宗亲大将曹洪。
此刻,和他的副将李典一起,呐喊着“诛杀士颂,平定江汉”的口号,冲向士颂,仿佛对士颂志在必得。
“快走吧,为娘替你断后。”欧夫人看了一眼士颂胸口的那支箭,抽出了自己的短枪,立刻招呼自己身边的女兵营亲卫,顶着曹洪便杀了过去。
“孩儿怎可让母亲为自己断后,还请母亲速速离开,孩儿就是死,也要拖住曹军,保母亲无恙。”
对眼前的蝮蛇夫人,士颂没有亲生母亲那种情感,但是让一个女人为自己断后,自己骑马逃命,这种事情,士颂想来想去,还是做不出来的。
士颂难得起了战意,欧夫人却不愿意士颂冒险,当即调转枪头,用短枪抵住了自己的咽喉。
她对士颂说道:“你若不走,我现在便自尽于汝面前!大丈夫处世,当能伸能屈,一点挫折,一点面子都放不下,如何能成就一番大业!只求痛痛快快地战死沙场,那是一勇之士,我儿雄踞西南,占据半壁江山,立志当高远,不可受困于一时意气。”
“死,很简单,难的,却是忍辱负重的活着。但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去实现抱负,去走向未来,去争那赢得胜利的一丝希望!”
看着欧夫人决绝的表情,听着不远处,女兵营将士们和曹军厮杀在一起,传来的娇喝声,士颂终于是恢复了理智。
是啊,现在这局面,若是自己折在了荆北,自己退守长江以南,积蓄力量的计划,也就彻底成空了。
自己若死,西南各地必定战乱四起,为曹操孙权所吞噬,近千万百姓,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而那种结果,将会是一场浩劫。
自己的这条命,现在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即便是士颂不想要承认,但实际上确实如此。
他不仅仅要为自己而活,也要为自己身后千万百姓而活。
士颂个人而言,在来到这个时代之前,明明是个历史系的学生,对诸多历史记录如数家珍。
从他个人角度出发,最看不起,最为厌恶的人,恐怕便是那个为了自己逃命,能把自己亲生的孩子推下车去,减轻马车负重的刘邦了。
连自己的家人都无法保护,还妄想担起守护天下的重任。这是士颂当时读书时,对刘邦的鄙视。
可现在,自己居然成为了自己最鄙视的人,甚至连刘邦都不如。
自己在逃命,母亲带着女眷组成的女兵营,在为自己断后。
说起来,刘邦都没有自己这么狼狈不堪过。
“士颂哪里跑!”
欧夫人的女兵营,终究没有能挡住所有曹军,李典带着自家家族子弟跟了上来,士颂慌不择路,本想南下的他,从乱糟糟的战场上却跑向了襄阳城西。
因为这边,没有嘈杂的战乱声音,没有喧嚣的呼喊。
但是士颂却忘记了,襄阳城西郊,有一条檀溪。
看到檀溪拦住去路,身后李典率领五十多骑即将追杀而至,士颂打马走进檀溪之中。
情急之中,扬鞭抽打,也不管李典是否能听到他“泄露天机”。
这种时候,他也顾不上守护自己心底的秘密了,在那里一边打马,一边喊道。
“的卢,的卢,历史上你能带着刘备飞跃檀溪,绝路逢生。今日骑着你,在这檀溪里深陷绝境的人,却是我士颂,你若真是神马龙驹,今天就再显灵一次,带我飞跃这檀溪吧!”
远处,李典和追兵只见士颂在溪水中挣扎,抽打马匹,胡言乱语,似乎已经神志不清,都哄堂大笑起来。
他们心情当然好,堂堂西南之主,天下闻名的士颂,在他们面前,却如此狼狈不堪,陷马于溪,被他们围困。
天大的功劳,泼天的富贵,似乎尽在手中,他们当然高兴。
“萧萧萧萧!”
李典和他麾下家族亲随脸上,还挂着笑脸,但眼前,却发生了他们一生难忘的事情。
深陷绝境的士颂,其胯下战马的卢,或许是感受到了主人深陷绝境,或许是被士颂扬起的马鞭所惊吓。
的卢马长鸣一声,拔地而起,一跃三丈,硬生生地带着士颂,玩了一出“马跃檀溪”。纵身飞到了檀溪西岸,脱离了曹军追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