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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寒苏将带来一瓶子牡丹,跟着林姑姑一路到了双飞殿。

惠妃迁入冷宫之后,双飞殿再无嫔妃居住。

只因有太监声称曾见到过惠妃的亡魂,在殿中徘徊,人也被吓得疯疯癫癫。

后来还失足掉进了太液池,等到尸体上浮,才被人发现打捞起来。

从那之后,有关双飞楼的风言风语不断。

有人说中秋之夜,老皇帝和嫔妃饮宴之时,有宫女路过双飞楼,听见惠妃的哭声。

还有人说,在惠妃冥诞,双飞楼里有箫声飘荡。

那时候太后还在世,为安抚人心,让宝相寺的大师做了一场水陆大法事,超度宫中亡灵。并下令封锁双飞殿,不许人进出。

也不知是宝相寺大师法力高强,还是惠妃只能在双飞殿中徘徊,之后的确再没类似的事情传出。

季寒苏留心观察了周围的陈设,时隔多年无人居住。在这寒冬腊月的晚上,没有人气,只她们两人拿着个灯笼,的确瘆人。

只是手指随意从架子上轻轻一抹,凑近一看比她们住的排屋都干净,一点灰尘都没有。

看着林姑姑拿着灯笼,熟悉的在她前面两步带路,其中的缘由不言而喻。

太后宫中伺候过的人,却是楚王心腹。

季寒苏悄悄猜想,也不知这林姑姑,是惠妃当年留下的暗手。还是太后过身之后,才转投楚王麾下。

不过这与她并无太大干系,要紧的是林姑姑突然摊牌,挑了这么个时间带她来祭奠惠妃,到底有什么目的!

“姑姑,我们到底是要去什么地方?”

“不必着急,马上就到了,跟上的时候小心些,不要碰坏了周围的陈设。”

季寒苏应了一声,一边提着灯笼,一边抱着花,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后七拐八拐,没一会儿就来到寝殿旁边的小佛堂。

林姑姑上前几步,走到佛像旁边的架子旁,将灯笼放下后,双手抱着架子上的五彩岁寒三友大胆瓶,顺时针转了一圈。

五彩岁寒三友大胆瓶

只听喀嚓一声,无人推动的供桌自己就平移开来,露出背后的路口。

季寒苏眨了眨眼睛,惊得张大了嘴,没有想到影视剧里的机关密室,居然是真的!

“还以为那都是文学创作,没想到却是写实派......”

“你在说什么呢?”

季寒苏这才反应过来,因为太过震惊,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没什么,我就是第一次见这样精巧的东西,太惊讶了。”

林姑姑了然,到底还是个小丫头,她年轻的时候见到这些,也好奇的厉害。

“这是机关之术,没什么好惊讶的。”

“把花带上,跟我进来。”

林姑姑说完,提起灯笼就准备往里走,却听见哭喊尖叫的声音传来。

随即面色肃然,拉着季寒苏的手,匆忙进了暗门。

门后的屋子不大,大约只有十来个平方。

正中央的墙上,挂着一幅绝色美人图。图上的美人眼似秋水含春情,面若桃李飞红霞,云鬓凤钗簪华胜,精妙绝伦世无双。

娱乐圈的美人那么多,能与画上之人相较的也没有几个。这样的美貌,还需要给皇帝下药?

林姑姑关上暗门,拿出火折子将屋里的油灯点好之后,走到季寒苏面前,怀念的看着眼前的画像。

“很美,是不是?”

季寒苏点头,“在宫中这么多年,还没见过有哪位娘娘,比这幅画上的人更美。”

林姑姑说道,“想必你也猜到了,这是楚王殿下的生母,惠妃娘娘。”

季寒苏将灯笼吹灭放到脚下,抱着牡丹走到画像面前,把牡丹放到旁边,对着惠妃画像磕了三个响头,才起身将牡丹放到供桌上。

“惠妃娘娘放心,奴婢会好好照顾楚王殿下的。”

此时此刻,林姑姑看季寒苏的目光,当真是前所未有的和善。

季寒苏道,“敢问姑姑,您这时候带奴婢过来,可是楚王殿下的吩咐?”

林姑姑点头,“当然,姑娘聪慧,想必早就已经发觉不对。”

“今夜宫里不太平,花房离玄武门太近,殿下担心姑娘的安危,所以让我带您来这儿。”

“再则今夜是除夕,一家团圆的日子。殿下已经离京,您是殿下的人,有您陪着,娘娘也不会太孤单。”

林姑姑看着惠妃的画像,两眼朦胧,似乎藏着千言万语。

想来惠妃在她心中,一定非常重要。

不过这种情况下,赵琚还能为她着想,的确超出了她的预料。这么看来,她那些法子还挺有用。

等等,林姑姑刚才提到的是玄武门!

难道是赵琚?

季寒苏急切的问道,“姑姑是说,今夜宫里不太平,那可是殿下他......”

林姑姑转过头,又变回从前那副和善模样,

“当然不是!殿下已经前往封地,此事与楚王府没有任何关系。”

“晋王不甘心只做一个藩王,张婕妤也不甘心,被困在章台宫。”

“他们母子和太子斗了这么多年,眼看皇上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一旦山陵崩,太子登基为帝。他们母子二人,就只能任人宰割。”

“所以想要放手一搏,若是成功了,自然是不用说。要是失败了,也不过提前几日罢了。”

原来如此......

想来晋王今日之举,赵琚也脱不了干系。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招他用得还真是得心应手。

季寒苏默默的把赵琚的危险系数,又提了一个等级。面上却笑得羞涩又甜蜜,还露出了那么点沾沾自喜。

“殿下心里果然还记挂着我。”

林姑姑道,“我也算得上是看着殿下长大的,殿下对您和对府中众人全然不同。”

“姑娘当真是好福气,能得殿下如此偏爱。”

季寒苏笑着说道,“姑姑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寒苏即可。虽然有殿下这层关系,但我终究只是个普通宫女。”

林姑姑说道,“若有旁人在,我自然叫你的名字。这里没有外人,称您一句姑娘也是应有之义。”

季寒苏不再婉拒,“对了,还没谢过姑姑,今夜若非姑姑让花房姐妹去御膳房帮忙,想必这会儿已经有人躲避不及,遭遇不测。”

“姑姑慈悲,寒苏和花房姐妹感激不尽。”

季寒苏对着林姑姑行了个蹲礼,林姑姑将身子侧了侧,并没有全然受着。

“姑娘客气了,原是她们的运道。我也没有想到,御膳房那边会过来借人。”

“那也是姑姑体恤,不然这样的事情,御膳房找谁不是找,何必把好处分给花房。”

林姑姑不承认,季寒苏也不强求。内情如何,她们两个心知肚明。

叛军入宫之后没有命令便不敢放火,但杀、抢、掠却没有约束。

若是太监遇上他们,一刀下去还能得个痛快。可若是宫女,怕是连死都不如。

宫变不是儿戏,林姑姑能顺手帮她们一把,已经是极大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