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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吗,楚王殿下就藩,皇上心里不痛快。那些个大臣最会察言观色,那场景可冷落得很。”

“要不是后来太子殿下去了,有几家看在太子的面子上,匆匆赶去送了份礼,还要不成样子。”

“楚王真是可怜,哪像是亲王就藩,分明是被贬他乡。”

“楚地那种地方,和流放有什么两样。”

“皇上也真是心狠,就这么几根苗,拔一根就少一根,把儿子往死路上逼。”

“还是太子风光霁月,讲兄弟情谊。之所以送别的时候去得晚了,也是因为想求皇上,给楚王殿下换一块封地。”

“住嘴,不要命了,这话你都敢说。”

“我...我就是觉得王爷可怜,爹不疼娘不爱的,看着叫人心疼。”

“楚地虽然荒凉,但也有城池,有近十万的人口。要苦也是苦底下的百姓,还苦不到一位亲王身上。”

“你一个粗使宫女不心疼自己,去心疼锦衣玉食的王爷?”

“我看你是有病,脑子有大病!”

...........

这一路走来,相关的风言风语就没有停过。

宫女太监的日子难过,平日里稍微有什么不妥,轻则被管事姑姑、管事太监责罚一顿,重则被送进宫正司服苦役。

区区一条人命,还没太安宫里的雀鸟值钱。

聚众赌博和传播各种风言风语虽然违背宫规,但既是他们宣泄的方式,也是主子们争斗的一种手段。

所以不管老皇帝和周贵妃严令多少次,也只能管得住一时,管不住一世。

风头过了之后,大家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季寒苏坐在屋里的凳子上,扯着插瓶的红梅花瓣儿,乱红落在身前的桌子上,远看像是点点血痕。

走之前没与她说过,走之后这一个多月,也没递个消息。

这些天她,把两人的事情,仔细复盘了一遍又一遍,这欲擒故纵的把戏像是有些玩脱了......

人总会忽视自己得到过的,而去追逐没有得到的。

像赵琚这样的天之骄子,想要什么样的美人都唾手可得。

他从来不会想那些女人愿不愿意,也不会觉得成为他的人之后,还有人会不爱他。

王府里尊贵如王妃,低贱如侍妾,都是依附在他身上的藤蔓,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一人。

若这时候有那么一个跟了他,却并不那么爱他的人出现。

身为男子,身为王爷的傲气和征服欲,会迷了他的心神。让他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赵琚想要她的心,就会不断的付出,探寻她想要的一切。时间越久,沉没成本越积越多,就再也抛不下她。

对她的好与纵容成了习惯,不是真爱也成了真爱。

隔着衣裳,季寒苏摸了摸胸口的琥珀,心中的万语千言,最后化成了一句喃喃自语,

“你心里到底对我有几分在意......”

冬日天气虽冷,但因为炭火的缘故,即便是化雪天,窗户也不会全部关死。

等窗外的人影离开,季寒苏才把手里的红梅丢开,慢悠悠的收拾桌上掉落的花瓣儿。

自从前往勤尧山的人是她和甘凝,季寒苏就知道林姑姑和赵琚脱不了干系。

虽然前朝的事情,赵琚和她说得不多,只是事后偶尔提起。

但他要是真愿意老老实实的当他的楚王,还不如指望她季寒苏安安分分的,当一辈子宫女。

.........

普陀寺

高程收到消息之后,转身便进了禅房。

赵琚一手握着佛珠,一手执着白子,认真的盯着棋盘,自己与自己对弈。

“王爷,宫里来消息了。”高程将一只竹筒递到赵琚跟前儿。

“知道了。”

棋子落下,赵琚接过竹筒,打开之后将卷好的纸条打开,细细端详。

“太子还真是本王的好哥哥啊。”

“本王才离京多久,就担心本王稳定不了楚地局势,要给本王安排个长史,帮着本王处理杂事。”

高程说道,“太子这么做,说明他对王爷仍旧存有戒心。派去的长史,一定不是个蠢货,或许还与王爷相熟。”

“奴才担心,若是让此人到了楚地,假的终究是假的,小六怕是应付不来。”

别的不说,王侧妃那里就说不过去,一旦有人起疑,小六又不能真的去侧妃屋里过夜。

“这出远门哪有不遇上意外的。”

高程发了发狠,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不如处置了一了百了,就说运气不好,遇上了劫道的。”

“把香炉拿过来。”

“是。”

看着纸条化成灰烬,赵琚说道,“原本太子只是有些不放心,可要是人当真死在路上,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高程说道,“那该怎么做?”

赵琚说道,“在路上给他们找些意外,别那么快到楚地。让人给小六传信,让他早做应对。”

“楚地瘴气深重,远道而来水土不服也是有的。实在不行让小六装病即可,这日子拖一拖就有了。”

高程笑道,“奴才遵命。”

“还是王爷有办法,对别人下手要顾及的事情太多,可要是对自己下手,那可就容易多了。”

赵琚浅浅一笑,拿起茶盏正想喝一口,却闻到一股淡淡的姜味儿。

“茶里怎么会有姜片?”

高程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赶紧解释道,“禅房清冷,茶里放一片姜正好可以驱寒。”

“您不喜欢,奴才这就给您换一杯过来。”

说完,高程伸出手准备把茶带下去。

赵琚稍微抬了抬手,端起茶盏浅浅的喝了一口,淡淡的说道,

“放都放了,本王也不是什么挑剔的人,将就着喝吧。”

高程瘪了瘪嘴,不是挑剔的人?

王爷似乎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赵琚抬眼就看见他这副表情,砰的一下把茶盏放到桌子上。

“你这什么意思,难道本王说得不对。”

高程立马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讨好的说道,“王爷当然不会有错,是奴才刚才在想别的事情。”

“奴才该死,还望王爷不要和奴才计较。”

赵琚疑惑道,“想什么事情能让你分心成这样,说出来让本王也听听。”

“要说不清楚,那刚才的话,就都是诳本王的。”

高程面露难色,解释道,“是林姑姑那里,季姑娘这几天,一直神思不属。没事儿就坐在那里扯花瓣儿,像是在思念什么人。”

“您让林姑姑照顾,离京的时候又一句交代都没有。季姑娘定是以为您不要她了,正为此伤心呢。”

“伤心?”

赵琚眼中浮现出一抹晦涩,不以为意的捻动手中的佛珠,

“本王看她一个人自在得很。”

高程说道,“奴才一个太监,不懂得这些。不过奴才看得出来,您是在意季姑娘的。”

“我在意她?”

赵琚像听见什么稀罕事儿一样,故作不在意的笑了笑,

“本王妻妾成群,用得着在意一个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