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州虽然地处偏远,但是山清水秀,景色宜人,大夫也说了住在有山与水的地方对葵儿的病有好处,正好住在这里的时候,梁清姿看女儿自己也喜欢这儿, 便赁了个院子暂且住下来,只是没想到就这么住一下还住出事来了。
“娘,对不起。娘不同意的话,葵儿听娘的话。”
梁清姿确实不想同意,但是看到女儿的小脸,哪里忍心说出拒绝的话来,她叹了口气说:“葵儿你可知晓,这不光是年岁的事情,沈大人在家中是长子长孙,你的身子担不起这样的担子,娘情愿你不嫁人,就平平安安活到老,长命百岁。”
还有一句话梁清姿没忍心跟女儿说,据她所知,沈家大房就一个儿子,不可能不盼着儿子传宗接代,葵儿如今的身子,勉强像常人一样活着已经不是易事,经不起怀孕生子的事儿。
梁应葵眨了眨眼睛,眼神黯淡下来,她知道娘说的有道理,她这样的身子,能活到几时算几时,做什么要嫁人呢。
“我知道了娘,您说得有道理。”
梁清姿狠了狠心,对女儿道:“娘知道你乖,咱们把沈大人忘了,你若是喜欢这样的,娘回头给你找一个放在家里好了,两条腿的男人还不遍地都是。”
沈端那边,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葵儿和她娘亲还认识自己二叔一家,而且听起来葵儿和满满很熟。
晚上,沈端躺在床上,头顶的床帐是他在县城街市上买的粗布制的,他上任的时候,知道这边儿路不好走,所以只带了很少的东西,这间屋子里,最精细的东西,应当就是在他柜子里放着的托妹妹帮忙买的一盒胭脂,花了很久才送到他的手里,不过看来他也没机会再送出去了。
梁应葵第一次见到沈端,是在城外,他帮两个孩子取挂在树上的纸鸢,那时候的沈端穿着短衣短褂,裤腿挽起,头上还戴着草帽,那时候梁应葵以为他是一个很有善心的庄稼汉。
梁应葵第二次见到沈端,是在县衙的公堂外,她家隔壁住的是县衙的主簿一家,主簿的女儿是个活泼的姑娘,拉着她要带她去看升堂,然后她就看到了身着官服的沈端,这才知道他不是什么庄稼汉,而是云阳县县令。
后来,她便常常在旁人的口中,听到“沈大人”这三个字,每次梁应葵都觉得,沈大人可真是一个好官。
梁应葵第三次见到沈端,是在云阳县的灯会上,这里地处偏远,百姓们却快活又自在,提着花灯跳舞的灯会,她还没在旁的地方见过。所以看得入迷,一不小心她和她的丫鬟就被人群冲散,她在人群中跌跌撞撞找人的时候,沈端帮她挡住了撞过来的人,还帮她找到了丫鬟。
……
——京城,梁家。
“快过来,今儿清姿和葵儿给咱们来信了。”孟山晴收到了信,硬是憋着没拆等到丈夫回来再一起看,若是她提前看过,她家这个男人又得唧唧歪歪说她不等他了。
“来信了?她们到了黔州说是要住好一段日子的,咱们之前送去的东西也该收到了吧?”
孟山晴没等梁清源坐好就拆开了信,“嗯,清姿说收到了,还说让咱们以后别再寄了,东西多了路上不好带,得轻车简从才好。”
梁清源听见这话就问:“上回不是说黔州挺好吗?葵儿在那儿都很少犯病了,又要走了?”
“清姿说黔州冬日里还是冷了些,不如闽州暖和,这个时候动身去闽州正好,黔州现在官道都修好了,等冬日过去了再回黔州也方便。”
“若是葵儿病好些了,不如还是回京城来的好,年年都这么奔波也不是回事儿啊。”
“这事儿要你说?清姿不比你关心葵儿的身子?华太医都说了,马车走得慢些是不碍事的。到了该回来的时候清姿自然会带葵儿回来。”
梁清源缩了缩脖子,“你瞧你这么大声做什么?我又没说什么,再说我这不也是想她们母女俩了吗?”
梁应葵第二十六次见到沈端,还是在云阳县城的城外,只不过这一次,她的马车往城外走。
……
“满满,这些是大哥从黔州送来给你的,说是当地蜡染的布,我瞧着虽然不精细,但是也别有一番意趣呢。不知道大哥准备这些东西准备了多久,还有一条老大的火腿,我娘已经让人送到厨房去了,咱们晚上就尝尝。”
沈沅从大理寺回家没多久,沈汐就带了好些东西到她院子中来。
“还有这是大哥托我转交给你的信。”
沈沅笑着接过来,直接就打开看了。
“大哥说什么了?”
“他说我成亲他来不了,难受呢,还说等他下回回来,一定会来京城,要看看谢回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还回来,我看他是要在那儿扎根了。祖母看了大哥写来的信,又气着了。”
沈沅赶忙问道:“怎么回事儿?”
“上回不是说大哥好像有喜欢的姑娘了吗?祖母劝了自己好久,才接受大哥自己在那边儿找个人,说不管是什么人家的,只要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就行。结果这次才知道哪是什么喜欢的姑娘呀,是县城善堂的一个无父无母的姑娘过生辰,小姑娘说自己从没得过什么生辰礼,哥哥这才让我买了这个,到时候托善堂的人送给小姑娘。”
沈沅听了都忍不住钦佩起来,“大哥是真的把云阳县放在了心上,让祖母早日想明白吧,家里孙媳孙女婿都有啥也不缺了就别光盯着大哥了。”
“可不是吗?”
沈沅笑了笑说:“没事儿,我看祖母还是不够忙,等我给她找点事儿做,她就没功夫想这些了。”
“不必找事儿了,你成亲的事儿难道不叫事儿吗?你这婚期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月了,祖母也就今日收到信了才想起大哥来,别的时候不都在忙你成亲的事儿。”
“嗯嗯,我知道了,现在家里我又成了最清闲的一个了,除了上值什么都不用管,唉,要是什么时候能晚一个时辰上值就好了我宁愿下午晚一个时辰散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