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仲安身上穿着官服,想来应该是在当值。
沈汐福了福身,“见过周大人。”
沈沅真怕周仲安那双眼睛盯上阿姐就回不来了,赶紧开口说话,“真巧啊周少尹,这是在巡逻?”
“啊,是啊,这不是过节嘛,府尹大人生怕出什么事儿,让咱们都出来巡逻呢。”
“满满,这位是?”沈老夫人和大夫人之前都没见过周仲安。
“祖母,大伯母,这位是京兆府的周少尹,上回杜家的那个案子,就是周大人办的。”
周仲安听到沈沅说话,知道面前这就是沈汐的祖母和母亲了,赶紧弯腰行礼,“见过老夫人,夫人。”
沈耘也上前来,同周仲安打招呼,大理寺与京兆府,也算是兄弟衙门了,不过京兆府可比大理寺忙碌多了。
“周少尹辛苦,这大过节的,还得外出巡逻。”
“下官见过沈大人,为了百姓安居乐业,这都是咱们京兆府应该做的。”
周仲安说完,在心里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想起杜韵茹的事儿,沈沅问周仲安“周少尹,杜家的事儿,怎么样了?”
何瑛和沈汐也看向周仲安,何瑛这两日还想着传信回娘家去问问呢。
“那马继宗,关了几日已经放出去了,杜姑娘两日前来了衙门状告马继宗要和离,婚媒司的曲大人,也让大夫把了脉,证实了马继宗确实是不能生育,自然是同意了让他们和离。马家还想去杜家闹呢,我也让巡逻的人多在杜家附近看着了,暂时没出什么事儿,你们放心。”
“太好了,和离了韵茹姐家再也不用受苦了!多谢周少尹。”
沈汐与何瑛,也跟周仲安道了谢,毕竟和离的事儿,本不是周仲安该管的,他愿意去打声招呼,已经是帮了大忙了。
周仲安看到沈汐的笑脸,也觉得心里暖暖的,不自觉眼睛就看向她。
沈老夫人看到他看大孙女儿的眼神,心里咯噔一声,都是年轻时候过来的,哪里看不出来,这分明是生了情意!
不知道大孙女儿是不是也……沈老夫人心里直呼冤孽。
但她面上不动声色,笑着道:“满满,汐汐,小周大人还在当值呢,可不能耽误人家,你们担心杜家姑娘,改日去探望她就是了。”
周仲安刚想说不耽误,巡逻了好一会儿正好歇会儿,但是待触及沈老夫人的眼睛时,周仲安什么话都没说。
老人家的目光睿智而犀利,让周仲安觉得自己那点心思,无处遁形。
沈沅和沈汐二人不明所以,都觉得祖母说得有道理,人家有公务在身,怎么好一直在这儿跟她们说话。
“抱歉啊周少尹,忘了你在执行公务了,你赶紧去忙吧。”
周仲安这次什么都没说,行了个礼就带人离开了。
沈老夫人又去看大孙女儿的脸色,见她面色如常,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稍稍放心了些。
好在汐汐看起来是没那个心思的。
沈老夫人将这事儿放在心上,在外头并不曾表现出什么,一家人照样欢欢喜喜地看了灯,甚至还在外头吃了夜宵,沈沅还跟大家伙儿推荐了上回吃的汤饼。
除了何瑛与沈肃小夫妻俩,就连沈老夫人都足足在外头逛了一个多时辰。
回去路上,沈老夫人就试探性地对两个孙女儿说,“这小周大人,瞧着跟你们熟络的很,不是上回杜家那事儿才认识的?”
沈汐毫无所觉,说道:“祖母您不知道,周大人是小谢大人的好友,上回小谢大人邀满满看灯,周大人也在。”
沈沅总觉得祖母有点怪怪的,便没说话,在旁边看着祖母表情。
“原来是如此,这么年纪轻轻就是京兆府少尹,真是年轻有为。”
沈沅看到,祖母一边说话,一边去看阿姐的表情,心里有了猜测,八成是今天周仲安那个货,叫祖母看出端倪来了。
沈汐对周仲安,自然是没什么心思的,听了这话只点了点头,然后笑着道:“您未来孙女婿小谢大人也是年轻有为的,是吧沅沅。”
沈沅觉得她也应该松一口气,要是阿姐也对周仲安有情意,他们沈家还真是得乱套了,祖母头发估计都得竖起来。
“呵呵,是啊是啊。”
沈老夫人看到小孙女儿这样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看来这事儿还不止她一个人看出来了。
第二天一早,沈沅都没敢睡懒觉,听到丫鬟来说,老夫人找她时,她反而定下心来,觉得总算是来了。
昨天从外面回来,她就猜到祖母肯定会找她。
看着站着不说话的孙女儿,沈老夫人放下茶盏,“你知道我要问你什么吧?别说你不知道,论察言观色,你哥哥姐姐,可都比不上你。”
小孙女儿还小时,沈老夫人就看出来了,这个小孙女儿看人看得是精精儿的,小小年纪就聪明得很。
“祖母,您把心放肚子里吧,阿姐什么都不知道呢。”
“你阿姐是个明白人,我自然是放心的。”
“那您叫我来干什么?不放心就说不放心呗,我又不会笑话您。”
周仲安年轻有为,长得又俊俏,这个年纪就能当上京兆少尹,家世也不可能普通了。
要是比起来,跟大孙女儿定亲的那个小子,怕是哪哪儿都比不上人家。
正是慕少艾的年纪,若大孙女儿真的察觉到那位周少尹的心思,心里真的不会有想法吗?更何况,妹妹未来的夫婿,也不是一般的男子……沈老夫人觉得,就是自己在孙女儿这个年纪,也不会没有一点儿想法。
“我是叫你注意些,日后不要让那个周少尹再见到汐汐了,才见过几次,能生出多少情谊来,不见面,也就渐渐忘了。你阿姐可是定了亲的,卢家那个小子,也是个知上进的好孩子,咱们家可不能这山望着那山高。”
“我知道了,祖母。”
……
十六这日,沈汐照旧起来之后,去给祖母和母亲请了安,回房之后继续绣荷包。
“姑娘,你这鲤鱼绣得可真好,是要送给卢公子的吧?”
沈汐微微一笑,“到了二月,他也就该进京来了。”
沈汐一针一针的绣,心里也逐渐平静下来。她又不是瞎子,周大人的眼睛她也不是看不见,祖母试探的话她也听得明白。
看见了,听见了,她也做出了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