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珂,你……”
位召兴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我以为你早已洗手,靠着鉴宝倒货养家糊口很难吗?早知道你跟刘钊是一路货色,我根本就不会跑这一趟!”
老鱼闻言一怔。
刘钊?
一路货色?
位召兴跟自己一样本就是发丘一门出身,早年间也跟着师父下过几次墓。
只是墨染先生下墓有个规矩,不论多大规模的墓,入墓几人,就取几件宝物,分别按照自己意愿权衡挑选。
还有一条硬性要求,便是带有文字符号或是叙事图画的东西一概不碰。
从古墓中全身而退之时,要把挖过的盗洞完全回填,一座墓,此生绝不下第二次。
用墨染先生的话来说,这叫盗亦有道,不毁传承。
至于四个徒弟,各有分工。
大师兄李越负责遁甲水衣之类入墓工具的制作维护和各种机关原理,在实践中发现短板,不断改进,加快进入主墓室效率。
二师兄刘钊研习易学,推演各朝古墓定址规律以及墓葬结构,分金定穴,同时避免入墓后因为路线不明毫无规划产生不必要的风险。
三师兄位召兴主攻文字符号的译制,入墓后推译各类文字与壁画内容,收集有价值的信息以便查找同时期其他古墓线索,同时也为杨珂的工作内容提供参考。
四师弟杨珂,是四人组合最终选宝的核心人物,平时的鉴别锻炼,他更清楚墓中哪些宝贝价值更高,更适合市场安全流出。
杨珂会在古墓全部宝物中选出对应下墓人员数量的珍品,先由他人选择,最后剩下的才属于他。
当然,这是墨染先生说将来自己不在或是隐退之后,师兄弟四人的合作方法。
在那之前,他们只能各取自选宝物最终成交价格的五成。
师徒五人同时下墓的经历,只有一次。
那一次杨珂分得的钱,便是后来他在寸土寸金的深州市买房的首付。
但二师兄刘钊一毛钱都没有分到,还被罚顶着腌咸菜的坛子在院子里跪了整整一天一夜。
因为他偷偷带出了一枚刻有墓主生平事迹的玉牌,被墨染先生发现了。
位召兴说老鱼跟刘钊是一路货色,或许跟这件事情毫无关系。
结合之前那一番试探,老鱼得出了结论。
今天之前,位召兴并没有见过类似的龟甲,但他见过跟龟甲所刻相同类型的文字符号。
找他帮忙译制参考的人,只可能是刘钊!
“刘钊找过你,对吧?”
老鱼忘了自己此时正在遭受位召兴的唾弃。
“另外一片龟甲照片给我,此生我们再不用相见!”
位召兴没想到师弟如今的脸皮竟然这么厚,自己明明快要气炸了,他还在那自顾自的追问一些有的没的。
“没有另一片,等我找到了,我再发给你。”
老鱼有些尴尬。
谎称有两片龟甲这个小伎俩,在这么多年师兄弟的情分之下,本来无伤大雅,位召兴最多发发书呆子脾气就过去了。
可老鱼却不得不在这种时候翻开底牌……
“你……!”
位召兴指着老鱼的鼻子,一时间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老鱼眼疾手快,赶紧拉住位召兴的胳膊,孙振鹏也已经起身迎上去,这才没让位召兴直接摔在地上。
位召兴再次醒来,已经躺在连县人民医院的病床上。
看到的第一张脸,又是那个可恶的师弟杨珂,位召兴抬手就要骂,老鱼赶紧制止:
“大哥,你可千万别动气了,你听我给你解释……”
说罢抬头看看李美琪和孙培文,又转头看了看孙振鹏:
“要不你们先回避一下。”
李美琪当然明白咋回事:
“醒了就好,我们出去透透气,你们老哥俩聊吧。”
“位教授……”
孙振鹏有些犯难。
位召兴看了看一脸诚恳的老鱼,叹了口气:
“出去吧。”
病房门轻轻合上后,老鱼开口了:
“师兄,那个墓,是刘钊在做,龟甲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在他之前拿出来的……”
老鱼把龟甲的来历原原本本的说给了位召兴听,只是余晖,被老鱼编排成了一个不认识的上门出货的人。
还有墨染先生对刘钊的态度,以及刘钊对安魂羊玺的态度,老鱼毫无保留的全盘托出。
位召兴听完这一切,再次长叹一声,缓缓开口道:
“发丘一门,毁于观山,师父已经告诉了你答案……”
老鱼一惊:
“师兄,你,什么意思?那本就是流言……”
位召兴摆摆手:
“此观山非彼观山,师傅口中的观山太保,正是你专攻观字诀的二师兄啊!”
见老鱼不明就里,位召兴继续解释道:
“近几年的考古工作几乎是停滞不前,并非我们玩忽职守,只是在考古研究中刚刚发现一些新的线索,尝试实地考察就完全变样……”
“明明古献中已经描述的很详细,时间,地点,全都对的上,但是找到的地方要么已经重建,要么正在大兴土木……”
“即便当地部门配合,第一时间入场勘测,却毫无收获,我本是发丘出身,自然知道这里面的猫腻,但跟考古一样,任何推测都要讲证据……”
“我们的队伍里有不少跟我一样来自民间的破格收编人员,只是他们的水平在我看来,与发丘一门众师兄弟相差甚远……”
“尽管如此,他们倒是提供了一些个坊间的传闻,说十多年前国内出现了一个神秘人物,自诩观山太保,出手之物皆是些个价值连城的宝贝……”
“但是问起姓名长相,没有人说得出来,所以这些事情不能作为参考,直到去年刘钊忽然找到了我,让我帮忙译制一段文字……”
“我没有同意,他各种软磨硬泡,又搬出当年的师门情谊,甚至说是师父他老人家的意思,我信了他的鬼话,没想到他还藏了一手……”
“文字是他手抄下来的,全部都打乱了,译制完毕后我才发现无法拼凑起来,直到今天你发给我那片龟甲……”
“我一眼就认出,那跟刘钊当时拿来的字符是同一种类型!现在听你这么一说,观山太保,确有其人,或许师父一早便知道是刘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