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岚愣了下,这个问题一出,饭桌上顿时更加尴尬。
段岚轻咳一声说,“是,宁宁年纪也不小了,她还没有男朋友,我这个当妈的难免有些着急,就托她小姨帮她介绍了一个。”
她目光有些复杂地看向谢奕,“小谢啊,虽然宁宁以前喜欢过你,但你们俩应该是没可能的,你对我们家宁宁也没什么感情,段姨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宁宁将自己的青春耗费在一个不可能的人身上。”
她早就不想自己的女儿追着谢奕跑了。
管他谢奕是什么商业大亨,就算是皇帝都没有这么糟践人的。
既然谢奕今天提起来了,她就跟谢奕一次性说清楚。
“小谢,段姨也希望你以后能跟宁宁保持一定距离,无论你是怎么想的,但也请你不要影响到宁宁。”
桑确在旁边惊讶地看着他妈跟谢奕。
这事情怎么发展成这样了。
早知道这两人要摊牌说这种话,他就先不回来了。
怪尴尬的。
谢奕微微垂着眼眸,纵使他满身矜贵,此刻也是头颅低垂,认真听着段岚说话。
等到段岚说完之后他才恭敬地开口说,“段姨,我知道我以前做了不少让宁宁伤心的事,你现在对我不认可也是应该的。但我还是想说,现在我是真心想追宁宁,我对宁宁的感情比我自己想象中的都要多得多。我希望段姨你能够给我一个洗心革面,重新追求宁宁的机会。”
桑宁咬唇,她出声,“谢奕,你没事跟我妈说这些干什么。”她看向谢奕,“不要再疯了。”
他们自己私底下要怎么争执怎么拉扯都没关系。
但她并不希望这些事情牵扯到父母,让父母担心难受。
谢奕出声说:“桑宁,我是在认真追你,我从来就没有疯过。”
桑宁深吸一口气,抓着他的手腕就起身,“你不吃饭就出去。”
明明谢奕比她高那么多,可桑宁还是一拽就将谢奕拉了起来。
凳子发出锐利刺耳的一声响。
“宁宁!”段岚看到这一幕赶紧叫住桑宁,“怎么能这么没礼貌,还不赶紧松开小谢。”
桑宁气急败坏地说,“妈,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他就是故意在这儿装疯卖傻,他是戏弄我的。”
什么感情,什么追求。
他一个纸片人,他说这些话有意思吗。
等孟圆从大牢里一出来,他们开始走男女主剧情,她这个女配就完蛋了。
谢奕蹙眉,“桑宁,我没有戏弄你,我很认真。”
他看向桑宁的眼睛极其专注,“桑宁,我没有必要去说假话。”
桑宁冷笑一声,“你是没必要,但谁让你控制不了你自己。”
她拉着谢奕的手就要强行拽他出去,“你赶紧跟我出来,不准在我妈妈面前胡说八道!”
“宁宁!”段岚着急地叫她。
桑宁立刻看向段岚,“妈,你先吃饭,我马上就回来。”
她拖着谢奕就走出家门。
外面气温已经有些凉了,桑宁用力将谢奕推到花园里,“谢奕,我们两个的事仅限于你我之间,不准再牵扯到我爸妈,还有我哥!”
谢奕看她,“桑宁,你告诉我,什么叫我不能控制我自己?”
他拧紧眉心,瞳孔微颤。
桑宁说,“不能控制就是不能控制,还有什么好说的!”
“桑宁,我对你有感情这件事很认真。”谢奕说。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十年都没对我,现在突然对我动心?”桑宁哈了声,“只要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那我就相信你对我的感情很认真。”
“动心需要什么理由?桑宁,你为什么非得执着于那十年?”谢奕问。
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
桑宁觉得谢奕此刻的话简直可笑至极。
“那是我十年的青春,我当然执着!” 桑宁讥嘲,“你觉得那十年不重要,是因为你在那十年里一直都是被爱者,你没有任何付出跟牺牲,你当然觉得十年追逐无关痛痒。但我不一样,我付出了,我牺牲了,我再醒悟晚点,这辈子可能就这么毁了,那十年对于我而言当然重要!”
谢奕隐隐之间有些动怒,他沉声,“桑宁,没有人叫你为我牺牲。”
一个鼓胀的气球被言语的钢刺戳破,炸出嘭的一声响。
随之而来的是虚无的荒唐感。
谢奕眉心紧蹙,他的眼神从来都是深邃且锐利的,此刻这双眼看向桑宁说,“你现在因为那十年迁怒我,是因为你不再喜欢我,所以你后悔了,你开始权衡利弊得失。 可宁宁,我从来没有让你为我牺牲与付出。”
如果说的再刻薄一点,他身边有太多的女人愿意为他牺牲付出一切,只为求一个谢太太的名分。
不差桑宁这一个。
“如果你非要问我为什么现在才对你动心,我只能说,直到你离开我的那一刻,我才发现我无法承受失去你的痛苦。”谢奕说的很直白。
他不说爱,不说喜欢,只说无法承担失去。
很难说这是哪一种感情,可害怕失去,本身就是一种感情。
只是桑宁不再纠结于他对自己的感情是否真切。
她在被谢奕点破自己十年的牺牲与付出并没有任何意义的时候,空前的虚无感将她包裹。
是啊,她的十年只是一厢情愿。
她所放弃的一切,其实只是感动了自己。
对于谢奕而言,他得到了任何好处吗?没有。
甚至连情绪价值都没有,谢奕当时只觉得她很烦。
桑宁兀自自嘲地笑了两声,她哑声说,“谢奕,你让我感觉自己活得好失败。”
此刻她发现自己也好像是一个按照剧情按部就班活着的纸片人。
她不在意自己要怎样活着。
也不思考自己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她只是活着。
作为一个对谢奕死缠烂打的女配去活着。
她没有成就,没有姓名。
她只是一个促进男女主情感的恶毒女配。
“我这十年,究竟算什么呢?”桑宁笑着问。
谢奕内心一颤,他说错话了。
他不应该将话说得那样直白且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