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舒满是疑惑的上前一步,“臣妇在。”
“谢沈氏贤良淑德,相夫教子有功,那就赏黄金百两,你父亲沈广清,八品官对吧?”
沈望舒对于皇上略有些敷衍的赏赐,满腹狐疑的回答,“是。”
“那八品官啊,那就……”皇帝想了一下,才找出一个空缺,“那就翰林院编修吧,要是来年他儿子能中进士,兴许还能成为同僚呢。”
这,好像有些恶趣味?
沈望舒不明白皇帝的心思,但父亲实实在在的升官,赶紧谢恩,“谢主隆恩。”
皇帝又说了些话,见日头快到午膳的时候,问谢司珩,“你爹在宫外候着?”
谢司珩回答,“臣中举了,我爹高兴,说中午要在府中摆两桌,怕臣又去遛狗斗鸡,便在宫门口等着臣。”
“我还不知道你爹?”皇帝笑了一声,然后挥挥手,让他们退下了。
沈望舒和谢司珩跪安,就离开了。
快到宫门口的时候,远远就看到护国公伸长脖子,看着宫内。
几次脖子伸得太长,护卫把他给挡了回去。
走得近一些了,护国公看到他们了,伸长的脖子又恢复正常了,双手也背在后面,慢悠悠的到旁边去了。
等沈望舒他们出来,都没看到护国公人。
沈望舒左顾右盼,没看到护国公的人影,“父亲呢,刚刚还在这呢。”
谢司珩指了指前方的茶楼,“爹在那。”
沈望舒抬头,果然看到护国公装模作样的从茶楼出来,很是悠闲,看到他们还很惊讶,“这么早就出来了?我还以为要一会儿,才在茶楼吃茶。”
他装的太像样了。
沈望舒要不是刚才看到护国公那脖子伸的比长颈鹿还长,真以为他悠闲的去喝茶了呢。
谢司珩挑眉,“爹,我们老远……”
沈望舒扯了扯他的袖子,打断他的话,笑着问护国公,“才出来一会儿,那的茶点可好吃?”
“还行,回家还要些时辰,给你们带了点吃的。”护国公把背在后面的手,拿到了前面,一手拿着油纸袋,一手拿着一把红彤彤的冰糖葫芦。
沈望舒看着眼前的冰糖葫芦,有些愣怔,毕竟这是小孩子吃的玩意。
大概是被她看的,护国公有些不自在,“你们小姑娘,不是都喜欢吃这个吗?你不喜欢啊?”
他赶忙把油纸袋递了出去,“这里还有酸枣糕,桂花糕。”
沈望舒抬头看着留着大胡子,脸色还有些严肃板正的护国公,一手拿着油纸袋的糕点,一手拿着红彤彤的冰糖葫芦。
和他的形象,是有些不符的,也不符合她这些时日,对公爹的印象。
谢司珩从他手里拿过一根糖葫芦递给沈望舒,“以前我们想吃糖葫芦,但是娘怕我们吃坏牙齿,不给吃,都是叫爹给我们买的。”
“特别是两个妹妹一撒娇,挨骂也要买糖葫芦,他这是把你当小孩哄呢。”
护国公直接给他后脑勺打了一掌,“让你多嘴。”
沈望舒笑着接过糖葫芦,很是开心,“我小时候就想着爹给我买糖葫芦。”
但……
沈广清不会给她买糖葫芦,在他眼里,她这个女儿等于没有。
他只会给沈宝珠买糖葫芦,然后把沈宝珠挑剩下的,再给她。
就连十岁那年,她要被送出沈府的时候,问沈广清能不能给她买一串糖葫芦,再走。
他没说不能,也没给她买,只是催促着管事,快点把她送走。
如今,她对糖葫芦是没有执念的,但公爹拿糖葫芦哄小孩的行为,却是让她心里暖暖的。
谢司珩还跟沈望舒说,“以前我每次进宫,爹都要在宫门口等着,老远就看到我们,然后就去茶楼待着了,后来我长大了,进宫少了,他这才没来宫门口等着。”
“也就这一次,你和我一起进宫,爹才跟着来,就是爹这次竟然等我们老远看到他,都快到他跟前,他才……”
护国公从油纸袋拿了块酸枣糕,塞进了谢司珩的嘴里,“就你话多,少说话,多吃饭,别给你老子丢人。”
谢司珩吃着酸枣糕,难得的没有跟护国公顶嘴,还瞄了一眼护国公的双眼。
护国公催促着他们上马车,“快回家吧,你们娘定是担心坏了。”
谢司珩扶着沈望舒上了马车,掀开帘子看着,看着坐在马背上的护国公,背脊似乎有些弯曲了。
他放下帘子,看着沈望舒吃糖葫芦,“才发现,我爹老了,以前在宫门口先看到我的,如今是我们先看见他了。”
沈望舒吃着酸甜可口的糖葫芦,眨着眼睛,“父亲正当壮年,若是还能上阵杀敌,他必然冲锋陷阵。”
谢司珩笑看着她,“你最讨厌糖葫芦了,他送你这个吃,你还帮着他说话。”
“我讨厌的不是糖葫芦。”
讨厌的是当年她卑微求着沈广清这个爹,给她买糖葫芦的事,不想看到糖葫芦,勾起伤心的回忆。
沈望舒疑惑的看着谢司珩,“你怎么知道我最讨厌糖葫芦了?”
“我们夫妻一体,心灵相通?”谢司珩不正经的回答着。
沈望舒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晃着糖葫芦,撇着嘴,“倒是便宜我爹了,皇上竟然给他升官了。”
翰林院编修是正七品,说要紧也要紧,说不要紧也不要紧。
她都不知道皇帝在想什么。
谢司珩看她,“岳父升官,你还不开心?”
沈望舒闷闷的嗯了一声,“宠妾灭妻的混账东西,有什么好开心的?”
更何况,沈府上下没一个觉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想法,都是自私自利之人。
沈望舒有些烦躁,他们不在意,但确实会影响她。
如果她调查出外祖家的灭门真相,跟沈家有关,她该如何?
子女状告父母,便是大不孝,是要打一百板子,还要滚钉床,如此受了酷刑,还能活着,才有资格状告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