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合宜苦口婆心的劝他:“大外甥,你还年轻,万不可以为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啊!虽然我这棵树长得又直溜又标志。
可这世界这么大,你总会见到更多更好的树,说不定等你千帆历尽之后发现,我也没这么不一样。”
谢屿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直线。
他倔强道:“不会。”
竺合宜诧异道:“啊?”
谢屿大声了一点:“不会有别的人。我只喜欢你。从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只有你不一样。”
竺合宜在心中哂笑一声。
所以谢屿还是太年轻了。
年少的爱慕固然珍贵。
可是经过岁月淬炼之后通常所剩无几。
年少情热时,觉得他给的爱情热烈,爱的人是稀世之珍。
等过上七年再看?
白月光终会变成饭粘子,红玫瑰终会成为蚊子血。
竺合宜不是因为遇到过渣男,所以害怕进入感情。
她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她现在有许多事情要做。
她的每一件事都比所谓的爱情,要更加重要。
譬如建福利院,譬如扩展她商业版图,譬如她要写的新书。
再譬如最近令她头痛的那件事--如何劝落后山村的女孩儿父母,让她们出来念书。
每一桩每一件,都比她的爱情更加重要。
竺合宜轻笑一声,态度依然是不容迟疑地拒绝:“抱歉,谢屿,你真的很好,你的喜欢也很好,谢谢你喜欢我。但我目前不想谈恋爱。”
谢屿眼中闪过受伤,但他面上挂起一丝不自然的微笑。
试图缓解尴尬:“那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吗?”
竺合宜说:“当然是啊!你一直都是我的朋友。”
谢屿松了口气道:“那就好。能不能,让我做你的男朋友后备役?倘若几年之后,我的初心依然不变,你也依然没有喜欢的人,就跟我试一试,好吗?”
竺合宜想了想。
几年后的事情,变数可就大得多了。
有几个男人能坚持七年感情不变?
她面上带着胜券在握的神秘微笑道:“好。”
谢屿又笑了。
这次的笑不似刚才勉强。
有种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粲然,且更像温惠姐了。
竺合宜表情瞬间有些迷离。
要数她唯一的缺点,那就是好色。
她马上回过神来对谢屿说:“不好意思,我跟闺蜜们约了饭,现在要走了。她们等我很久了。”
谢屿嘴角含笑道:“好,你去吧。”
他今天提前交卷了。
紧赶慢赶回去洗澡吹了个头发。
又立刻坐上了最快的飞机赶过来。
就是为了这一刻。
他知道每年的高中生毕业季,都是告白的高峰期。
竺合宜那么优秀,那么好。
但凡长了眼睛的,一定有许多人与他一样,都能看到她的好。
他绝不可能,让其他人有任何机会,先走入她的眼中。
比他优秀的也不可以。
世界这么大,他只要她。
谢屿只爱竺合宜。
竺合宜不相信他的爱。
没关系,他能等。
他有的是时间,大不了耗上一辈子。
几年之约,足够他可以照着竺合宜喜欢的样子去长。
好在,他成功了。
就算依然被她拒绝,那又怎么样?
至少这几年竺合宜都不会谈恋爱。
如果她要谈,第一个想到的,也必定是他。
不是有那句话吗?
年少的时候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
竺合宜是那个惊艳他的人。
而他,从竺合宜每次看到他的惊艳神情中也能看出来。
至少,她对他的皮囊很满意。
这就够了。
竺合宜跟朋友们走了一段时间。
谢屿还站在原地傻笑。
直到宋枫过来用肩膀撞了撞他问:“走了少爷,你吃不吃饭啊!”
谢屿笑道:“来了!”。
等到晚上坐在KtV,在包厢里被五颜六色的光打在脸上时。
谢屿才发觉自己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忘记跟竺合宜说的事情。
他拿出手机,在上面打字。
春水煎茶:【竺合宜,我们先说好,四年为期。你说不相信人的喜欢能坚持很多年,我十五岁开始喜欢你,现在十八岁。
等再过四年我们大学毕业的时候,到那时候也过了七年之痒的时间,我若初心未改,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
空口无凭,他得为自己留些证据。
不然几年后,竺合宜翻脸不认人怎么办?
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
显然不知道该回他什么。
谢屿被气的笑了一下。
他就知道。
竺合宜只是找不到理由拒绝他,先敷衍他一下。
春水煎茶:【你是不是想反悔?堂堂学霸,居然言而无信?】
咿呀咿呀哟:【没有。行,就这么说定了。】
得了这句保证。
谢屿却仍然像那些在爱情中患得患失的小女生一样。
忍不住想跟她剖析更多自己的心路历程。
春水煎茶:【我是认真的!我喜欢的是你的灵魂,跟那些外在的东西无关!】
谢屿生怕竺合宜觉得,他的爱跟那些人的爱没什么不同。
咿呀咿呀哟:【嗯,我知道了。】
谢屿深觉挫败,却没有再去解释些什么。
越描越黑。
爱是做出来的。
等以后她就知道了。
谢屿曾经听过竺合宜与罗锦心她们,在群里讨论过爱情与择偶观。
当时的竺合宜语气中带着调笑与漫不经心。
但他却能感受到话语中透露出来的认真。
她说:“我觉得爱是一件高贵又严谨的事,爱一个人光鲜亮丽优秀的样子很容易,难的是爱一个人的全部。
不管是她站在光影中,盈盈而笑美好的样子,还是满身泥泞从深渊中挣脱的模样。爱是超脱外物去喜欢她灵魂的出口,并伸出手试图为她抚去满身伤痕,我觉得这才是爱。
不是男人送几件礼物,做一顿饭,多抱一下孩子就能讳之为爱,但凡他们的世界中,有另一个年轻貌美的女性出现,就像蝇虫看见了腐肉一样叮上去。
现下的那些女性,飞蛾扑火般要所谓男人的真爱,其实与其说是爱情,不如说是宠。
把那些男人的情感放在猫狗身上,它们得到的,与她们得到的,你们会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同。
而可笑的是,为了这种低级的宠,还出现了雌竞与恋爱脑这种贬低人的词语。究其根源,祸根还是重男轻女与几千年来的父权社会女性地位低下埋下的。
女人原本得到的就少,所以只要男人只要稍微用些诱饵,就能让女性奋不顾身地赔上自己的一生。这太可笑了。”
那段话对谢屿来说,有些振聋发聩的意味。
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
竺合宜的其他观点,也很令他惊喜。
她说:“现在女性的择偶要求高吗?爱干净,顾家专一独立,有一份稳定工作。能做到这些的男人都能算优质男,可是,这只是普通又正常的大部分女生的样子啊!甚至她们都不要求外貌学历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