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位于巨树的中心的树缝里,无数枝条包裹它,将其覆盖得严严实实。
越是靠近中心,火焰越是炽烈。
赵数好不容易才靠过去,一刀划破手臂,血珠被拉成一条直线。
刀刃划过火焰,如同切割蛋糕一般将它们分裂开。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赵数直接被炸飞了过去。
狂暴的气流让他头都抬不起来 只能凭借本能和意志力,逆行靠近黑石。
世界上所有的平衡都是难以保持却容易被破坏的。
赵数自己心里当然明白,刚才那一刀,实际上是一个核弹的启动键。
他的任务是在这颗核弹彻底爆炸之前,将定位器安装上去,让定位器所在的点,成为能量风暴的聚集点。
会死!
赵数心里已经得出了答案。
科学家的计算果然是不会出错的,仅仅是爆炸的前奏,就已经需要让他用尽全力。
等到真正的爆炸开始,只需要一瞬间,他就会被撕扯得连渣渣都不剩。
flag果然是不能随便立的。
唉……
赵数无奈的笑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单手握刀,刀锋破风而前。
周围树木的凄厉嚎叫,被搅碎的枝叶和泥土盘旋着,无规律的四处乱飞,噼里啪啦将周遭一切都打得稀碎。
赵数身上中了许多木屑,像是被冲锋枪扫过一遍似的,汩汩向外疯狂飚血。
幸好那些黑水和那棵巨树保留着侵蚀物害怕功德者之血的特性,赵数怒吼着向前一分,他们便向后退缩一分。
赵数一巴掌将定位器摁在黑石外的枝条上,整个人贴了上去。
“十,九,八,七,六,五……”
莲峰基地内部也很紧张,虽然隔着五十公里,但他们已经感觉到了大地的震动。
基地能扛九级地震的建筑开始摇晃,墙面开裂,韧性和硬度都是一流的合金大门也开始变形。
基地外早就烟尘四起,山石滚落,道路断裂,十人合抱的树木也连根被拔起。
孙国平叼着一支烟,站在摇摇欲坠的中央指挥塔中,望着远处冲天火光,满脸都是担忧。
“最后三秒!”计时的操作员大声喊道。
萧天驷忽然出现在了宁桐身边:“现在阻止他们还来得及。”
宁桐没说话。
操作员大声喊道:“最后一秒,全员准备——发射!”
轰轰轰——
沉寂了近一个世纪的莲峰基地发出来威震山野的怒吼。
三十枚中远程导弹呼啸着飞向那片火焰。
孙国平将烟头一扔,大步冲上了了望台;
宁桐奋力跑向高处,脚下一蹬,跳上一架高悬的炮机;
所有人都在寻找能看到那片火焰的地方。
即便离着那么远,爆炸带来的热风依然掠过了基地,强横无比的冲击力,直接掀翻了地面上停靠的坦克,又将能防弹的玻璃击得粉碎碎。
被爆炸风扫到的人,全都飞了出去。
等他们再次爬起来,远处的天空已经由红色变成了诡异的红黑色。
霹雳闪烁,滚雷震震,像是有一朵巨大的,撕裂天空的龙卷风,在天空和大地之间钻开了一个洞。
树木、泥土……地面上的一切都被卷入了那个洞里。
宁桐从地上爬起来,猛地擦了一把嘴角的血,拔腿就向那个洞跑去。
萧天驷赶忙连滚带爬的爬起来,跟着她跑:“喂,你要干什么。”
宁桐太快了,萧天驷拼了老命也追不上,他一边跑,一边抬头看天,心里祈祷,可千万赶在宁桐发疯之前结束啊。
否则,赵数死了也瞑不了目啊!
五十公里一点都不远,对于他们这种超人而言,如果不勾心斗角,不左顾右盼,只是专心赶路的话,半个小时就能赶到。
萧天驷终于还是追上了宁桐,后者停在了一处山崖上。
“喂,你别犯傻!否则,赵数就白死了!”萧天驷不知为什么,自己说这话的时候,声音竟然在哽咽。
他明明才跟赵数认识半年,虽然合作做了一些事,但彼此之间并没有真正说过对方是朋友之类的话。
要说牺牲,他们这一路见识的牺牲也已经太多了但之前他并没有感到如此的难过。
虽然赵数那小子没有明说,但萧天驷看得出来,这小子看宁科的眼神跟那别的女人不一样。
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吧。
宁桐仿佛没有听到萧天驷的声音,她沉默的看着已经彻底变成盆地大地,然后又抬头看向了天上还没完全消失的漩涡,喃喃自语:“真的是个通道。”
轰轰轰——
赵数意识的最后只剩下了这个声音。
他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睁开眼睛,周围的景象让他更加摸不着头脑。
如果这世界没有颠倒的话,他应该是飘在天上,而脚下是一座城市。
更准确的说是一座城市的废墟。
赵数试了试,发现自己能站住,这个天空又有点像玻璃栈道。
可如果它是玻璃的话,应该也不是人类做出来的。
放眼望去,他看不到城市的边际,也看不到玻璃的边际。
通过高度来估计的话,这地儿应该不比夏城小。
虽然整个城市都被一种阴沉沉的腐败气氛笼罩,但到处也都有努力抗争过的痕迹。
赵数忽然感到自己的视角被拉近了,他看到城市的小巷里横七竖八躺着很多人,或者也不全是人。
有的尸体长着三个眼睛,四个耳朵,几十根手指,以及尾巴;有的全身绿色,头上长树冠或兽头;有的穿着科技感十足的机甲,长得也更像机器人;还有的跟人差不多,但却有着巨大的胳膊或者坚硬的鳞甲。
这些人都保持着战斗的姿势,面向城市外面。
没等赵数看得更清楚一点,视角再一次被疯狂拉动,他仿佛掠过了整个城市,忽然发现足有几十万人倒在同一个地方。
他们层层叠叠,肩并着肩,相互依靠,背对着一座如同坟墓一般的巨型建筑。
每个人,无论长成什么样,目光都坚毅得马上要去革命一般。
赵数只觉得脑袋嗡一下,心脏不由自主的便沸腾起来。
“他们是在抵抗什么?”他不禁跑了几步,伏身在地,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忽然,这些人的嘴巴都动了起来。
四面八方汇来同一个声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