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里很安静,气氛很凝重。
严大用不说“不”,其他人就更没有资格说“不”了。
身为东部地面防御司的战区长,整个联合会数得上号的将军,严大用身居高位已经有很多年头了。
他听得出,这个年轻人的口气虽然温和,但内里的意思却是不容质疑的。
而且那张陆江大帅的手令确实是真的。
这至少可以说明两个问题——他们的来历真实可信,确实是夏城的幸存者,并且已经联系上了中都,光凭这一点,就比东州市更进一步。
另一点则是陆江的态度。
严大用和陆江有几十年的交情,他很清楚,自己的老上司不是那种会随随便便挑选代行者的莽撞军人,那个男人的眼睛比鹰隼还要锐利。
”好,听你安排。“他一开口,便算是承认了赵数的领导地位。
赵数也松了口气,他见没有人再反对,便也不磨叽,开始下达指令:“东州城地上和地下城的地图我都已经传到了公共文件里。
胡将军那边距离武器库和核电站最近,请您立刻安排人手接手电力供应,然后前往军火库,开始持续向地面运输武器”
胡天德叼着烟,蹲在货车上,任凭军医在背后替他包扎伤口。
他点点头:“没问题!老徐,咱俩分头行动,你去核电站,我去搞装备!”
徐磊抱着双臂,一脸沉重的跟着点头。
赵数接着说:“关于整个防御作战,还是由严将军来指挥。
城外有安明他们投放的监测器,这些视频我单独传给你。
除了壁垒之外,城中水路和天空也需要布防。”
严大用叼着半支烟,微微皱了皱眉。
东部地面防御司原本有精兵二十万人,打到现在只剩下五万多,如果连水路和天空都要防御的话,人手差得实在太远。
而且他们对空武器的布置是需要时间的,他不知道地下城的军火库到底是什么情况,但即便有大型对空武器,也肯定是以零件的形式存放。
自从灾变发生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联系上空中防御司和海洋防御司的那些老伙计了。
没有飞机,他们就不可能取得真正的制空权。
“老严!”
高尚在视频里喊他,严大用回过神来,“啪”的起立敬礼:“东部地面防御司总部战区战区长严大用,保证完成任务!”
赵数肃然起敬。
甭管他们有没有被安明他们忽悠,但身为军人,皆不坠威风,不辱使命。
他感觉肩头的担子沉甸甸的,不由得加快了速度:“老周,城里所有的终端权限我都给你了,他们之前修过电路和网络,全城的广告屏,灯幕还有家用电视都可以串联使用。
你琢磨一下,尽快关掉干扰器,恢复东州城和外界的通讯。
现在城中几千万人在相互拼杀,每多死一个人,他们内心对规则的敬畏就会减少一分,阻止的冲突的可能性也会小一份分。
我们需要马上联系陆江大帅!”
“好,老子知道了,马上就办!”老周说话之间,十指已经翻飞起来。
小吴咽了口唾沫,拍拍小刘的肩膀:“别发呆了,赶紧开车,回去跟大家汇合!”
赵数出了木屋,以港口为界,两边泾渭分明。
山腹中是成串的大货车,劳工们在唐晋松的指挥下一车一车的往外走着。
另一边则是慌里慌张的警备员,他们被那些超人驱赶着钻进潜水艇,武器和衣服都被剥下来扔在了一边。
文枭站在岸边,神情阴骛,眉宇冷沉,看赵数的眸光尽是惋惜。
神烨站在他身边,也在叹气,他是没看出这个姓赵的有哪点好,阿枭还是太天真,这世道区别人和神的哪里是什么天赋。
在盛世是资源,在乱世也是资源,体现为钱也好,吃的穿的喝的,技术原材料都一样。
百分之一的人掌握百分之九十九的资源,剩下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共享剩下的百分之一,这才是神和人的区别。
赵数这种被联合会严重洗脑,妄图追求大众福泽,将那种虚幻的信念看得比利益更重的男人,根本就不可能成为他们的伙伴。
但文枭不那么认为。
神烨觉得自己真是操碎了心,脑瓜仁都在疼。
但这种时候他啥也不能说,毕竟文枭是个科学家,不是商人。
“阿枭,走了。”
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他扭头钻进了潜水艇。
文枭又看了赵数一眼,跟着他离开了。
赵数又点了支烟,侧头道:“你别那么担心,小陈那妹子虎得很,她肯定不会在棚区傻呆着,只要能进到壁垒里面,寻常的男子不能把她怎么样。”
韩赠一看着逐渐沉下水底的潜水艇,眉头并没有舒展开:“我知道她能力比我强多了,可城里现在那么乱,她终究只是个女孩子……”
赵数心里也挺沉重的,暗自叹了口气。
谁说不是呢!
早知道事情会这么发展,他就是乔装也得把陈夏带在身边,不过谁留在棚区都谈不上绝对安全。
事事不由人,只能先把手头的事情做好。
“先到地面跟严将军汇合。”他一口气将那支烟吸到了底,转身走向山腹入口,“你和高还控制不好力量,不要上车了,也不要碰东西。
等大部队先离开,你们跟着我走就是。”
韩赠一望着满山洞的人,叹了口气,也只好先按下了心中的惴惴不安。
轰——
唯一没跟赵数他们联系上的陈夏,此刻确实是在逃命,只不过给她带来威胁的并非愚蠢的人类,而是一只跟出租车差不多大的大黄蜂。
而最大的困难也不是这只黄蜂本身,而是她身上挂着的人形挂件。
黄毛早就已经吓得灵魂出窍了,一开始还跟着陈夏跑一跑。
出于混混的本性,试图去抢点武器加入混战。
可当那天边的怪物猛然间真实怼到他面前,还开了个大把一个门面连带里面的人砸得粉碎后,他那双腿就彻底的废了。
裤子湿了一遍又一遍,下半身哒哒哒滴着水。
他只剩下了求生的本能,死死抱着陈夏的腰,声泪俱下狂喊:“哥啊,姐啊,爹妈啊,爷奶啊,老祖宗八辈啊,救救我,赶紧救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