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祁昇静静站立在床榻旁,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块湿润的毛巾。
他微微俯身,毛巾轻触白清漓的额头。
细腻的触感伴随着水汽,带走了沾染的尘埃与血迹。
显露出那苍白而光洁的肌肤。
他的手稳定而有力,沿着青年的眉骨、眼睑,细致又温柔的清理着每一处。
白清漓双眼紧闭。
纤长卷翘的羽睫在毛巾的轻拂下微微颤动,如同蝴蝶振翅前的宁静。
湿润温热的触感不断在脸颊上流连,轻柔的拭去干涸的血迹。
渐渐的,清冽瑰秀的眉眼显露出来,透出一丝与生俱来的矜贵之气。
紧接着便是高挺秀气的鼻梁。
毛巾沿着鼻梁轻轻滑过。
带过那微微翘起的鼻尖,显露出肌肤的每一丝细腻纹理。
青年缓缓睁开双眸,幽紫色的眼瞳泛着一丝潋滟波光。
左眼下一点暗红色的美人痣,恰似一滴血泪,点缀在无瑕的肌肤上。
明明面容寡淡,气质清冷,却流露出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矜贵中透出几分不自知的纯然魅惑,让人不自觉为之着迷。
慕祁昇的动作微不可察的一顿,心尖漾起一丝细微的波动,转瞬即逝。
他继续手中的动作,毛巾在白清漓的唇瓣上轻轻擦拭。
淡粉似樱的唇瓣,柔软而干燥,在水珠的浸润下,泛起莹润的色泽。
仿佛清晨花瓣上的露珠,纯净而诱人。
两人的气氛莫名变得有些微妙。
“麻沸散已经生效,殿下,我要开始了!”
慕云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响起,显得格外突兀。
白清漓眼睫微动,视线从慕祁昇身上移开,淡淡应了一声。
”嗯。“
得到应允,慕云抛却最后一丝顾虑。
手指在腿上轻轻捏了捏,确认好位置后,精准落刀。
锋利的刀刃顿时划破肌肤,露出了内里的碎骨和血肉。
血腥味在空气中涌动。
慕云全神贯注的操作着,手法稳健而精确。
他先用消毒过的银钳轻轻除去伤口中的污物。
随后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将断裂的骨头复位。
鲜血从伤口中缓缓流出,慕云迅速撒上准备好的草药粉末。
并用木板和绷带固定,确保骨头在愈合过程中不会错位。
白清漓眉头不着痕迹的蹙了蹙。
尽管麻沸散能够减轻痛苦,但并不代表它能够完全隔断痛感。
他能清晰的感知到刀刃割裂皮肉的冰冷,也能感知到断骨微调时的隐痛。
痛感虽不强烈,却持续不断,更显煎熬。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随着血液的流失,白清漓只觉自己的手脚逐渐失去温度,变得冰凉。
脑子也昏沉下来,仿佛被一层薄雾覆盖的湖面,朦胧而不真切。
意识模糊之际。
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托起他的掌心。
淡淡的暖流从肌肤相贴的地方开始悄然蔓延。
温柔地渗透进每一个毛孔,每一寸肌肤。
逐渐驱散了体内的寒意,带来一种由内而外的温暖与舒适。
随之,难以抗拒的困倦如潮水般席卷大脑。
白清漓眼睫轻颤,眸光逐渐涣散。
最终在倦意的牵引下,任由沉重的眼皮阖上,沉沉睡去。
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房间。
金色的光辉为那苍白的脸庞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
长睫如羽,矜贵冷魅。
使得那本就清冷绮丽的面容更添几分神秘瑰华。
恍若九天之上的尊神,高不可攀。
慕祁昇的目光停留在青年静谧的睡颜上,内心竟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
他动了动身形,将略显刺目的阳光尽数遮挡,默默守护在白清漓身边。
动作中透露出一种罕见的关怀和保护。
慕云不小心瞥到这一幕,眼睛蓦地瞪大,难以置信!
哇靠!
这还是他家那个冷酷无情、狠厉阴沉、杀人不眨眼的头儿吗?
似是察觉到他的眼神,慕祁昇稍稍侧眸,斜睨着他。
明明没什么情绪,却让慕云感到一股巨大的压迫感。
他不由吞咽了一下口水。
唰的一下低下头,继续为殿下包扎伤口。
假装自己很忙!
……
轻微的摇晃伴随着车轮滚动的节奏,轻轻敲打着白清漓的耳膜。
令其意识逐渐从朦胧中苏醒。
身下的触感与硬实的木板截然不同。
柔软而温暖,带着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
他眼皮微掀,映入眼帘的是男人线条分明的下颌,以及红润微薄的唇瓣。
马车颠簸,而他正被慕祁昇安稳地抱在怀中。
身上的伤口被小心的护着,未受到丝毫影响。
似是察觉到他苏醒,慕祁昇垂下眼睫。
根根分明的长睫下,清凌冷漠的眼瞳静静凝视着白清漓。
两人的目光在静默中交汇。
片刻后,他薄唇轻启,声音淡漠而清冷。
“殿下恕罪,为了不让伤口崩裂,只好出此下策。”
白清漓眸光轻动,重新闭上眼眸。
“无妨,随你。”
话音落下,马车内的气氛陷入一片难言的寂静。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
都属于那种——
如果对方不主动挑起话题,自己也绝对不会开口,甚至能把天聊死的话题终结者。
白清漓:我是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慕祁昇:我是一个寡言少语的暗卫。
人设可谓拿捏的死死的!
从天耀国返回黎越国,路途遥远,少说也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一路上,白清漓遭遇了数次暗杀。
这些暗杀者,均是被黎越国所灭四国的余孽。
不知从何处得知了“白清漓乃帝星降世”的消息。
便如疯狗般,不计后果的疯狂围杀他。
不过,来再多也不过是送菜罢了。
慕祁昇甚至都未曾出手,仅仅依靠慕云五人,就将这些暗杀者统统斩杀。
经过数日的长途跋涉,马车终于抵达了黎越国的王都。
城墙巍峨,街道繁华。
人群摩肩接踵,川流不息,一派繁荣昌盛的景象。
慕祁昇并未将白清漓送至皇宫。
而是秘密地将其带到了国师的住处。
这是国师在之前下达的命令,也是他们此行真正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