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璃和云澜对视一眼,那一瞬间,眼中的无奈如潮水般满溢,而决然之色亦如磐石般坚定。
他们深知,此刻的境遇恰似逆水行舟,若不紧紧团结一心,怕是都要命丧于这茫茫天地之间。
可是,时光无情地流逝,一连飞了整整三天,那身后的百余和尚却如同附骨之疽,依旧紧紧追不舍。
每一次回头,都能瞥见那一片醒目的袈裟在阳光下闪烁着恼人的光芒,好似在无情地嘲笑着他们的狼狈与无力。
这漫长的追逐让几人身心俱疲,心中的无奈之感愈发浓烈,犹如深陷泥沼,难以挣脱,却也无可奈何。
云澜的耐心终于在这无休无止的奔逃中被消磨殆尽,他再也忍不住内心的烦躁与焦虑,高声喊道:
“谷道友,已经三天了!你瞧瞧,后面那群秃驴还是像牛皮糖一样黏着我们,这可如何是好?难道我们就这般一直毫无头绪地跑下去吗?这般漫无目的地逃窜,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尽头?难道我们要跑到天荒地老,直至精疲力竭,成为他们的瓮中之鳖吗?”
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愤怒,几分绝望与无奈,显得格外凄凉。
谷平风此时的心境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他同样感到深深的无奈。
这一连追了三天,若仅仅是这三天的奔波劳累,对于他们这些修为精深的修仙者来说,倒也不算什么太过艰难之事。
然而,此地乃是佛门的势力范围,他们就像是闯入了一片危险的沼泽地,每一步都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倘若其他寺庙得到智法传讯的消息,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在沿途设下重重埋伏,对他们进行拦截的话,那对于他们而言,可真的是凶多吉少。
“是啊,师兄,我们确实该想个办法了。”
夙念白一边奋力催动着脚下的法宝,让自己的身形能够更快一些,一边抽空朝着后方望去。
他那敏锐的神识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向后方蔓延而去,感应到不远不近,始终如同鬼魅般吊在千里之外的众多身影。
那些身影散发着的气息让他感到一阵压抑,他的脸上布满了忧愁之色,转头对谷平风说道:
“你看身后的和尚,他们那副穷追不舍的模样,明显是不准备放过我们的打算。要不然,我们给宗门传讯,让他们沿途接应我们?这或许是我们目前唯一的生机了。”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一丝忐忑,似乎在等待着谷平风的裁决。
还不待谷平风回话,一旁的青木严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般,直接反驳道:
“这不行!”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让原本就紧张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
夙念白听到青木严这不容置疑的话语,心中的急切更甚,他瞪大了眼睛,反问道:
“怎么不行?你倒是说说看啊!如今我们已经陷入这般绝境,难道就这么坐以待毙吗?”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委屈,一丝不甘,似乎在对这残酷的现实发出最后的抗争。
青木严怒目圆睁,狠狠地瞪着夙念白,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大声说道:
“还怎么不行,你说呢?你仔细想想,这里距离宗门有多远,你心里不清楚吗?哪怕以我们如今这般全力飞驰的速度,也最少需要三个月才能飞回去。这一路飞行,必然会引起极大的动静,到时候,只怕我们等不来宗门的救援,就已经看到了那群秃驴的帮手如同潮水般涌来。”
他的话语虽然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众人心中那一丝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可也不得不说青木严看到了问题的本质。
云澜同样与苏璃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他们都清晰地感觉到形势的严峻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刚要开口劝说青木严和夙念白不要再争论,这时候还是同心协力想办法才对。
谷平风却突然打断道:
“别争了,没时间了!”
他的声音急促而紧张,仿佛知道了接下来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什么?”
青木严和夙念白听到谷平风的话,心中一惊,再顾不得与对方争论,异口同声地问道。
“秃驴来了帮手,那边……”
谷平风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往左前方用力一指。
几人听闻此言,同时运转神识或目力,朝着谷平风所指的方向看去。
几息后,几人心脏也随之剧烈跳动起来。果然,在左前方的天际尽头,出现了一群和尚。
那些和尚身披袈裟,在阳光的照耀下,金光闪闪,散发着一种莫名的气息。
虽然他们也知道,佛门之中不一定都是被魔头控制的邪恶之徒,但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他们不敢有丝毫的侥幸心理,不敢去赌这些和尚的善恶。
只好再次将那充满询问与依赖的目光投向谷平风。
“怎么办?怎么办?”
谷平风现在心中也是焦急不已,如果当初要是知道是这样的情况,早就跟宗门申请多带一些人出来了。
或者沿途安排一些接应的人……
当时也只以为带一个人回去,悄悄的,不算多难,可谁成想,居然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尤其是兰慧寺的和尚,察觉到异常,居然直接派出百余人出动。
“唉,当时兰慧寺出来的人要是少一些,直接杀干净,也没有这样头疼的后续了……”
“可偏偏带了一百多人,闹成了这样……”
感知着左前方的和尚越来越近,云澜,苏璃,青木严和夙念白几人全都神情紧张的盯着最前面,抱着宫阳角的谷平风。
谷平风自然知道几人在等他拿主意。
片刻后一摸储物戒,其中一枚堪舆图直接贴在额头。
仔细感知后,突然神色一丝异动,然后说道:
“或许只能如此了……”
青木严和夙念白神情一怔,急急问道:
“师兄是想到办法了?”
谷平风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地说道:
“也不是什么好办法,不过应该能拖延一段时间,或许会有什么转机。”
众人听闻,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又有些担忧。
云澜皱眉道:
“那不知是什么办法,又有何危险?”
谷平风摇摇头,“危险倒有,只不过并非没有办法应对,只是就怕我们进入其中,没有了退路,反而让那些秃驴有了瓮中捉鳖的机会。”
也可能这话把自己等人形容成鳖不太合适,谷平风接着问几人云澜与苏璃道:
“不知两位道友有没有听过昆仑墟……”
“昆仑墟?不瞒谷道友,我们兄妹三人刚来这西牛贺洲时间不长,并不曾听闻什么昆仑墟,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云澜听后,摇摇头,直言坦白的说道。
夙念白也是疑惑的问道:
“昆仑墟?是哪个盛极一时的昆仑墟?”
得到谷平风肯定后,夙念白接着给两人简短的讲道:
“昆仑墟,这是一家宗门势力,曾经盛极一时,不过现在不该叫昆仑墟了,应该是昆仑废墟了。”
“不知是何原因,一夜之间整座宗门没有一个活人,剩下的只有曾经盛极一时的驻地。”
“此处驻地,虽然是宗门,可是更像是一座庞大的迷宫,多达九十九层。”
“而那些曾经昆仑墟的修士身死之后,也不知是何原因,全都变成了行尸走肉,刀枪不入,术法难侵。”
谷平风肯定的点点头后道:
“念白师弟所言不错,整个昆仑墟每一层的构造都暗含九宫阵势,而且层数越高,越深入地底。不知是地底阴气太重还是曾经修士执念太深,这些修士虽然没有神志,可任何敢于进入昆仑墟的人,都被他们视作敌人。”
“而且这么多年来,他们的肉身虽然没有办法突破这秘境中的极限,但是肉身早已堪比法宝。刀枪不入,术法难侵。”
“许久以前还有修士想要进去搜寻一些宝物,可是整座昆仑墟每一层或许都被搜刮干净了,进入的人往往都是空手而归。现在也只有偶尔有一些炼尸一脉修士或许才会进入其中。但这里到底是佛门势力范围,这一类的修士实在太少太少了。”
苏璃轻蹙眉头,轻声说道:
“三弟的伤势越来越重,不知那里是否有安静之地容我们想办法救治他。”
谷平风看了一眼怀中昏迷不醒的宫阳角,眼神坚定:
“放心,昆仑墟中的行尸走肉虽然难伤,可同样它们也不能使用术法,我们只需困住它们,安全应该无虞。”
“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赶紧过去吧。”
云澜也是焦急的催促道。
可是谷平风还是担忧道:
“那不知,到时候秃驴封堵出口,我们又该如何?”
云澜想也没想直接说道:
“三弟伤势要紧,到时候再说吧。”
谷平风的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川”字,脸上满是纠结与忧虑之色,心中暗暗叫苦,现在的情况可真的是让他有些进退维谷,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心里清楚得很,如果那些和尚当真封堵了出口,那么他们几人就真的成了瓮中之鳖,插翅难逃。
可要是此刻将云澜、苏璃以及怀中重伤昏迷的宫阳角狠心丢下,自己与青木严、夙念白三人想办法逃离这里的话,那后果又不是他的初衷。
且不说心心念念的消灭心魔的功法从此与他们无缘,之前所付出的一切努力,都将化为泡影,付诸东流。
更为重要的是,还会因此落下一个胆小如鼠、独自逃命的恶名。
“算了,既然这办法是我提出来的,还是一条道走到底吧。”
谷平风心中嘀咕了几句,朝着左前方看了一眼,知道此时已经不能再耽搁,转身对着夙念白道:
“师弟,你还是想办法联系一下宗门,我们在昆仑墟应该能拖延一段时间,只能让宗门来想办法了。”
“是,师兄。”
“好,我们走!”
说完,谷平风递给苏璃和云澜一人一张符箓。
“这是神行符,我也不多,现在时间紧迫,我们要抓紧时间了。”
夙念白一脸心疼的盯着苏璃和云澜激发神行符,心中滴血道:
“贼秃驴,要不是你们,至于用这么珍贵的神行符吗?”
众人怀揣着忐忑不安、焦虑沉重的复杂心情,脚下的法宝在神行符的加持下,绽放出各色光芒,极速划破长空,朝着昆仑墟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路上,风声在耳边呼啸,却无法吹散那紧紧笼罩在众人头顶的阴霾。
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压抑,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每个人的心头都仿佛压着一块巨石,沉甸甸的。
在他们走后不多时,智法带领的和尚,与从左前方出现的那群和尚,迅速汇合到了一起。
智法面容庄严,当先双手合十,口宣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慧真大师别来无恙。”
从他这熟稔的口气与自然的话语中,显然对出现的这群和尚并不感到意外,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左前方领头的和尚,便是智法口中的慧真。
慧真大师眼神深邃而宁静,缓缓行了一记标准的佛礼,双手恭敬地合十于胸前,微微低头,庄重地回应道:
“阿弥陀佛,智法大师。”
智法双手依旧保持着合十的姿势,微微欠身,目光平和地注视着慧真,轻声说道:
“此次追那几人,一路波折,幸得慧真大师前来相助,实乃我佛门之幸。想必大师也是接了法旨,知晓此行事关重大。”
慧真回以温和的目光,双手轻轻放下,垂于身侧,颔首道:
“智法大师言重了,我佛慈悲,岂容那等身负罪孽之人逃脱。我收到消息,便即刻率弟子赶来,只望能助智法大师一臂之力,将他们擒回,以正我佛门清净。”
智法微微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丝欣慰之色:
“那几人手段很是了得,尤其是一路奔逃的手段,本座实在惭愧,追之不及。只得依靠各位相助。”
慧真听闻,不以为然道:
“阿弥陀佛,智法大师言重了,想来这几人即便手段不俗,可也难逃我等追捕,智法大师只管放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