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妮注意到妹妹宋雨身上包裹着厚重的衣物,心中已经大致猜到了那下面隐藏的伤痕。
她强忍着心中的不忍,轻声却坚定地说:“阿妹,把衣服脱下来给姐姐看看。”
宋雨知道无法再隐瞒,缓慢而艰难地解开衣物,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新伤旧痕交织在一起,触目惊心。
腹部的淤青一片连着一片,手臂上的擦伤更是让人不忍直视。
苏妮尽管已有心理准备,但亲眼见到妹妹这副模样,还是忍不住惊呼,随即用手捂住嘴巴,眼眶泛红:“我的天哪!这才开学不到一周,你怎么就受了这么多苦!”
苏母沈嫦云闻声赶来,见到女儿的惨状,心中震撼不已,泪水瞬间决堤:“我的孩子,你怎么不早点告诉妈妈呢!”
她心疼地抚摸着宋雨的头,“小雨,疼不疼?这些孩子怎么这么狠心!”
宋雨在母亲的怀里委屈地抽泣着:“疼……”
母女俩紧紧相拥,泪流满面。
沈嫦云生怕触碰到女儿的伤口,每一个动作都异常小心,口中喃喃:“我的小雨啊……”
苏妮望着妹妹满身的伤痕,心如刀割。
她突然想起前世的宋雨也是这样抗拒上学,那时的她并不理解妹妹的苦衷,甚至作为姐姐,还曾用冷漠的话语责备宋雨不懂珍惜,不热爱学习。
直到最后,宋雨在那个清晨,带着满身的疲惫与绝望,逃离了这个小镇,踏上了前往海滨市的长途汽车……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而粗暴的敲门声,伴随着愤怒的吼叫:“开门!是谁打了我女儿,给我出来!”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将沉浸在回忆中的苏妮猛地拉回现实,宋雨和苏母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连连后退,家里没有一个成年男性在场,气氛顿时紧张到了极点。
“妮儿,这……这该如何是好?要不我们暂且避一避,等你哥哥归来再说?”
苏母的眼中满是焦虑,双手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
苏妮迅速抹去眼角的泪痕,坚决地从阴暗的角落拾起一把老旧却锋利的镰刀,那镰刀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她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语气异常坚定:“我们行得正坐得端,凭什么要惧怕他们!一味躲避,只会让他们愈发觉得我们软弱可欺!”
“走!我们出去,面对面解决这一切!”
苏妮的话语掷地有声,手中的镰刀在地上拖曳,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声响,仿佛是来自冥界的召唤,预示着不屈与抗争。
苏家的大门外,早已聚集了一众邻里,其中最为显眼的便是江家的人群,除了因公事未能到场的父亲,江家上下几乎全员到齐。
就连前些日子在学校里与苏妮发生冲突的王妮妮和江晋宇也赫然在列,两人虽并肩而立,但彼此间保持着微妙的距离,那空隙足以让一只水桶轻松穿过,透露出夫妇之间尚未消散的紧张气氛。
“哟,真是热闹非凡啊?”
苏妮推开门扉,镰刀在石板地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她站立于门槛之上,身影显得格外孤傲,那镰刀在阳光下反射出寒光,如同索命的幽灵,令人心生畏惧。
刹那间,原本喧嚣的场面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手持镰刀的苏妮身上。
江母本欲迈出步伐,却被苏妮那不容小觑的气势震慑,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脸色苍白。
而江月,经过早上的教训,此时更是紧紧贴着母亲的背脊,仿佛找到了唯一的庇护所。
“妈!她手里有刀!”
江月的声音里夹杂着惊恐,紧紧抓住母亲的衣袖,显得无助而又惊慌。
江母碍于女儿在旁,自是不甘示弱,她用力扯了扯身旁的江晋宇,声音略带颤抖:“阿宇!那丫头手里有刀呢!”
苏妮面不改色,冷静地审视着江家人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就凭这些,就吓成这样?”
眼前的这对兄妹,显然都不是易言之辈。
江晋宇身为男儿,自然不愿在众人面前表现出对女性的畏惧,只是赵志曾多次提及苏妮性格温顺,今日此景,他心中疑惑更甚——究竟是何原因,使得她竟会持刀相向?
“苏家的!你打了我妹妹,这笔账,咱们该怎么算?”
江晋宇挺身而出,试图以气势压倒对方。
苏妮单手叉腰,镰刀在指尖缓缓转动,她从容不迫地反问道:“打人?依你看,怎样才算公平合理?”
江晋宇误读了苏妮的镇定,以为这是心虚的表现,于是加大了威胁的力度:“怎么算?你看看我妹妹脸上的掌印,还有她手心的血迹!我要报警,让警察来抓你,让你蹲大牢好好反省!”
说着,江晋宇刻意将蒋媛拉至人前,轻轻拨开她额前的发丝,将她脸颊上那清晰可见的掌痕暴露于众人眼前,企图以此激起众怒。
人群之中立刻爆发出一阵哗然:“天哪!这红肿得如此厉害!这简直是往死里打啊!”
“宋凝,你怎么能动手打人呢!再重一点,你可就要吃官司了!”
“宋凝,你这也太过分了!你这样的脾气,谁还敢让你留在村里?万一哪天你不高兴,我们岂不是都要担心自己会不会遭殃!”
面对众人的指责,江晋宇的脸上掠过一抹得意之色:“宋凝,看在你和我好友赵志的情分上,我就不为难你了。但我妹妹受的这点伤,你至少得赔偿五十块钱的医药费,另外,你还要去南湖村举着道歉的牌子游街,为我们江家挽回颜面!”
“赵志?”
宋凝闻言,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厌恶之情,低语诅咒:“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江晋宇没听清楚,疑惑地追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
宋凝心中有数,区几个巴掌加上一脚,与自家妹子所承受的苦难相比,蒋媛那点皮肉伤根本不值一提。
看来,蒋媛并没有将事情的全貌告诉家人。
“你的意思是,这几个巴掌印,就值五十块钱,外加公开游街道歉,还要让村里人来捉拿我?”
宋凝的声音里充满了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