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凝瞪了他一眼,带着几分假装的恼怒,“你才说过呢!”
陶军一愣,随即干咳两声,机智救场:“咳咳,我是说咱们的好妹妹!”
这小子,总是这样让人哭笑不得!
这句话差点引发了一场小风波,但想到这次是回娘家的重要场合,带个外人回去的确不那么合适。
毕竟这次回家,不仅仅是走亲访友那么简单。
平静的表面下或许暗藏着家庭的暗流涌动。
宋凝便提议自己随后单独准备东西,晚点再到。
那时家中的宴席已散,小妹也恰好能抽出空来帮忙收拾,顺便还能安抚一下等着他的心上人。
东鹿村和西灵村相隔不远,但需要穿过整个小镇。
骑摩托车疾驰半个多小时是常见的行程。
一路上,宋凝沉浸在田园风光之中,偶尔与专注驾驶的傅昱学交谈两句。
比如提到那些似乎能触及云端的甘蔗,或是已金黄一片的稻田。
即便傅昱学双眼紧盯着前方的道路,也会不时附和几声,营造出一种温馨和谐的氛围。
随着摩托车逐渐靠近村口,傅昱学不自觉地放慢了速度。
手心里沁出了细汗,紧握着车把,显得有些紧张。
宋凝感受到了车速的变化,偏头看向他,眼中满是戏谑,“昱学,迷路了?”
傅昱学连忙否认,话语中带着一丝倔强,“怎么可能!就算这条路变个十次八次,我也能准确无误地找到你家门口!”
只是这一次,情况确实不同寻常,心中难免有些忐忑。
宋凝似乎感觉到了这份不易察觉的紧张,“还说不紧张呢?”
傅昱学斩钉截铁地否认,“我哪有紧张!”
宋凝微微一笑,心知肚明他的心理状态。
摩托车转弯,缓缓驶入右侧的小巷。
傅昱学远远就望见那随着微风轻轻摇曳的粉色窗帘,那里是宋凝的房间,充满了温暖与归属感。
宋凝的家正对着村里热闹的小卖铺,门口总是围坐着一群喜欢家长里短的大叔大婶们。
看到宋凝回来,他们纷纷热情地打招呼,气氛热烈而亲切。
其中一个热心肠的大婶更是提高嗓门喊道:“项秀芬,你家闺女和姑爷回来啦!”
话音刚落,宋凝家的大门伴随着一阵老旧的吱嘎声响缓缓开启。
只见一个头裹方巾,面容慈祥的妇人走出来,满脸笑意,“咱凝凝回来啦!”
然而,门后紧接着传来了一个低沉而略显不悦的声音,“让她别在这里碍眼!”
项秀芬猛然转身,严厉的目光射向院子中那个正悠闲晒太阳的男人,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这么多街坊邻居看着呢,你吼什么吼!”
这位被众人目光聚焦的男子,正是宋凝的父亲。
宋大年,一个外表粗犷、内心柔软的汉子。
在温暖的午后阳光里,他惬意地斜倚于斑驳竹椅之上。
手中的折扇缓缓摇动,仿佛时光也随着那节奏轻轻摇摆。
“我吼她怎么了!你若真敢接纳她进门,休怪我连你也一并数落教训!”
言辞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愠怒。
宋凝对这位名义上的父亲并没有深厚的情感羁绊,双方的关系仿佛一潭死水,既无波澜也无暖流。他向来不以温情相待,而她,自然也难以滋生出任何亲近之感。
谈及宋大年的过往,那是一段被命运捉弄的岁月。
才华横溢的他曾怀抱理想,却被时代的洪流冲刷至偏远的西灵村,心中自是积郁了无尽的不甘与愤懑。
就在那个看似平凡的村落,他遇见了温柔坚韧的项秀芬,两颗孤寂的心相互取暖,婚姻与孩子的到来,本该是幸福生活的序章。
然而,现实却如同冬日寒风,刺骨而残酷。
婚后的短短半年内,宋大年震惊地发现,项秀芬背后竟隐藏着一段不愿为人知的过去。
一段失败的婚姻,以及那段关系留下的阴影和负担。
她的前夫因嗜赌成性而债台高筑,最终选择将她作为偿还债务的牺牲品。
令人不解的是,对于领养的长女与次子,宋大年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慈父形象,仿佛他们是血脉相连的至亲。
反观对亲生女儿宋凝,他总是带着挑剔的眼光,任何微小的举动都能触动他不满的神经。
宋凝喜好打扮,经济独立,从未伸手向他索要分毫。
这些,在宋大年眼中却成了不孝的象征,每一次争执,总免不了将无辜的妻子作为发泄情绪的靶子。
而宋凝,每到这时,总会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
像一只护雏的老鹰,与父亲针锋相对,守护着母亲的尊严。
或许,在宋大年眼中,宋凝那份倔强与不屈。
正是他年轻时自己的影子,相似的性格让这对父女之间的关系如同绷紧的弦,一触即发。
更让宋大年无法接受的是,宋凝的婚姻对象竟是东鹿村的一个名声不佳的年轻人。
这无疑在他们的关系上又添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没有体面的嫁妆,没有风光的婚礼,这一切在他看来,是那样的不合情理,甚至羞耻。
思绪至此,宋大年胸中的怒火犹如被春风唤醒的野草,疯狂生长。
而宋凝,面对父亲的指责,心中的怒意也如烈焰般升腾,正当她准备不顾一切地理论,一旁的傅昱学轻柔地握住她的手,以一种平和而又坚定的语气劝慰:“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宋凝强忍怒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气,生气是给恶鬼开路呢。”
深知身体的健康无人能替,她故作轻松地说:“爸又开始犯那老毛病了,婶子您别介意啊!”宋凝从不回避冲突,牵着傅昱学向家中走去,脸上洋溢着一种无畏的勇敢:“妈,我们回来啦,小妹和阿弟在哪儿呢?”
在这个家庭中,宋凝上有姐兄,下有弟妹,年龄最小的弟弟仅六岁,正是活泼好奇的年纪。傅昱学紧随其后,从包中取出精心挑选的小礼物,递向前方,温声说道:“妈,这是我们从海市带给二老的一点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