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招娣的妹妹在摊子上吆喝姐姐:“姐,这个人要两包,说要便宜些,怎么算?”
夏小禾扭头,摊子前一时又围满了人。
夏小禾摆摆手,让李招娣先忙,自己则失落地离开了李招娣的摊子。
杂耍是看不成了,就夏小禾现在的心情,直接荡到谷底,哪还有什么心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没有人来告诉她?
心中的满腔热血被浇了个透心凉。夏小禾沿着原路返回,又回到夏建刚的摊子。
夏建刚已经吃完了烧饼,和杨燕妮在忙着,看着摊子上所剩无几的三五包点心,夏小禾干脆就靠着自行车等着他们。
夏建刚一边应付着顾客一边还不忘抽空跟夏小禾讲话:“这么快就回来了,杂耍的下班了?”
夏小禾胡乱地点点头,总不能说碰到李招娣了吧,这个时候也不是说这个事的时候。
“怕不是你自己迷了路,没找到吧?”
夏建刚调笑道。
夏小禾心里乱得很,也不知道夏建刚说的啥只是胡乱地点头应付着。
还是杨燕妮心思细腻,一下子就发现了夏小禾情绪不高,她轻轻地捅了一下身旁的夏建刚一下。
不大一会,剩下的几包也卖完了。
夏建刚把所有的家伙什都搬上驴车,又从阴凉处把驴牵过来套上车。
“小禾,要不,我来骑自行车,你坐驴车吧。”
杨燕妮笑着向夏小禾提议,她感觉夏小禾心里有什么事,整个人一直紧绷着脸。
夏小禾当然不会坐车,杨燕妮和哥哥忙了这么长时间,两个人是又疲又累,她可不能没这点眼力劲。
见夏小禾不肯,杨燕妮也没有勉强,只是把头上的斗笠给夏小禾戴上。
“这么大的太阳,会把皮肤晒黑的。”
夏小禾嘴角上扬,强扯出一丝笑容对杨燕妮说了声“谢谢!”
对从开始见面到现在,杨燕妮始终散发着善意,夏小禾就是心里再什么低落也不能对着杨燕妮阴着脸。
人家也不是欠她的。
赵桂兰早就做好了中午饭,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他们回来。急的在村口都走了两三遭了。
“急什么,今天山会,人多,且有得忙呢,再说,今天带了那么多,还不得等都全卖完呢。”
夏大山看着老妻一趟趟来回看,忍不住唠叨道。
“建刚也是,明知这么大热天,还带了那么多,就算不顾及自己,也得考虑燕妮,她一个女人家,哪能像他这么皮实,大热天的也不知道会不会中暑?”
赵桂兰用手挡在额头上,抬头看看悬在天空的大太阳,忍不住埋怨起夏建刚。
“年轻人想干事,又怕这,又怕那,怎么立得起来,你个老太婆别拖孩子后腿。”
夏大山朝着赵桂兰吹胡子瞪眼。他就见不得赵桂兰宠孩子的样子。
“夏大山!“赵桂兰也不甘示弱,“我看你是大队长的劲还没过去,这都快半年了,敢情你还没有走出来呢?还以为是大锅饭的时候呢,我自己的孩子我愿意宠着。”
“你。”夏大山瞪大了眼睛,刚要说些什么,想了想又咽了回去,转身又去了隔壁干活去了。
其实赵桂兰说得也没错,自从包产到户以后,夏大山这个大队长肯定是没有了。人人都分到了田地,再也不用上工铃催促着干活,都很不得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待在地里。
夏大山也只能围着自己那十几亩地转悠。这对于夏大山来说,确实不适用,都多少天了还是没能改过以前的那些习惯来,也别说赵桂兰拿来奚笑他。
夏小禾一行人到家时已经两点了,所幸夏天都不喜欢吃热菜,三人就着中午炒的菜就是一顿炫。
赵桂兰在一边看得心疼,又是煽蒲扇,又是递绿豆汤,又惹来夏大山的一顿白眼。
赵桂兰年轻的时候过得很苦,家里孩子多,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衣服也是补丁摞补丁,临出嫁了,才有了属于自己的第一件衣服。她自己过惯了苦日子,她曾在心里暗暗发誓,等有了孩子,她才不要让她的孩子像她那样。
她也不是惯孩子,只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让孩子吃穿得更舒服一些。
夏建刚惯是个会哄自家亲妈的,见夏大山和赵桂兰之间的气氛不对,笑着安慰赵桂兰:“妈,趁着我们年轻,有的是力气,我们使使劲,手里多攒点钱,日子不就好过了吗?”
赵桂兰:“你要是在家里伺候好咱家那十几亩地,年底咱家也能剩不少粮食。”
夏建刚夹着手里的黑面馒头,屁股底下的凳子一转,头伸到到赵桂兰面前,“妈,我知道您还是不理解您儿子的本事,这么跟您说吧。”夏建刚咽下嘴里的饭渣,“就我今天挣的钱,就抵你和我爸半年挣的钱。”
“这么多?”
赵桂兰吃惊地喊。
“只多不少。”
赵桂兰还是有点不相信,夏建刚一把拎过自己装钱的旧书包,打开一角,让赵桂兰看。
真的是满满一口袋票子。
对于夏建刚的要做买卖的念头,赵桂兰本身是不太同意的。
靠土地生存了大半辈子了,她确实不理解为什么夏建刚突发奇想要去做买卖,在家安安心心地种地不好么,其他人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但是看着夏建刚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她实在不忍心泼凉水,心想等过了这个新鲜劲说不定夏建刚自己就放弃了,哪想着夏建刚执着得很,愣是坚持了下来。现在未来的儿媳妇也支持夏建刚,周末也去帮忙。日子到底是人家小两口过的,如果真的如现在这样,挣这么些钱,日子越过也越有盼头不是?她也乐得其成。
吃完饭后杨燕妮就回去了,她现在还住在知青所。
杨燕妮一走,夏小禾就把夏建刚拉倒僻静处,刻意躲开夏家两老。
“哥,好好的你怎么和李招娣分开了?”
什么开场白都没有,夏小禾单刀直入。
“我和她,意见不一致,谁也说服不了谁,干脆,就各干各的。”
夏建刚闷闷地说。
“那你们有没有问过我?”
夏小禾不由抬高了声调。
明明是三个人的生意,为什么到最后不知情的确是我。
“你要准备期末考试,我怕会打扰到你。”
夏小禾真是要泪奔了,气呼呼地回到自己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