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淮安看向沈以沫的目光带着不可思议，旋即无奈一笑，目光划过沈以沫抓着他胳膊的手，顿了顿，不留痕迹地转向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土豆，只觉得手臂一阵滚烫。
板着脸，耳尖微微泛红，“那好吧，既然你妈妈求情了，就给你留一毛钱，不过土豆，不能再有下次了，你才四岁，怎么能这样见钱眼开让人笑话。”
土豆心里不是滋味，看着父母两人的氛围，好像怪怪的，具体哪里怪他也说不上来。
什么笑话不笑话，有了钱，还怕被人笑话两句吗？
人难道要为了面子，不要钱吗？
土豆眼神飘忽，观察着爹妈的脸色，没把心里话说出来，而是屈服在淫威之下，勉强地点头，泪汪汪地看着五毛钱被收缴，变成一毛钱。
纪淮安：“要不是看在你妈妈的面子上，就你犯的错误，至少也得把你过年的红包给没收了。”
在村里，土豆想花钱也没地方花，所以一直存着，贴身存放，听到纪淮安的话，他眼眶红红，仿佛认清了这个爸爸一般。
沈以沫憋笑，强忍着没笑出来，朝着纪淮安道：“别这么凶，土豆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他吧，看在我的面子上，成不？”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把四岁的土豆忽悠的一愣一愣的，满眼感动的拿着那一毛钱，看着沈以沫，暗暗发誓，从此以后，妈妈在他心里的位置要强过爸爸！
母子俩统一战线，面对着冷脸的纪淮安，仿佛这战火不是沈以沫挑起来的。
纪淮安第一次有这样的体验，心里哭笑不得，面上不露半分：“那好，就听你的。”
“耶，妈妈万岁！”
土豆转悲为喜，一把抱住沈以沫的大腿，像是小奶狗一样疯狂蹭。
一旁的地瓜用一种可怜的眼神看着自家弟弟。
一叠钱变成一毛钱，还高兴成这样。
就说多读点书没坏处吧。
地瓜再次看向自家妈妈时，眼底的神色格外认真。
“……”
九月初秋，纪淮安的腿恢复的差不多，已经不影响日常生活，在返回纪家村前，上顾家吃了顿饭，把顾家父母乐得找不着北，顾霆特意从军区赶来，就连顾怀阳也在场。
“哥，之前沈梦和天明做的错事，还请你多担待，是弟弟对不起你，回去以后常往家里写信，有什么需要就和我说了一声。”
顾怀阳内心复杂，举起酒杯，同纪淮安喝了一大杯酒，对于这个亲哥，他没什么感情，但血脉亲情他十分看重，对纪淮安的遭遇他也难受，这些年他享受了家里的一切，苦了哥哥。
沈梦坐在一旁，脸色就像踩了狗屎，一言不发，紧咬着牙关捏紧拳头强忍着不去看一眼对面坐着的沈以沫和纪淮安。
纪淮安点头，“放心吧。”
地瓜土豆和顾天明面对面坐着虎视眈眈，谁也不服气谁。
“来，地瓜土豆，这是爷爷奶奶给你们的红包，回乡下以后多买点好吃的。”
徐红心怀不舍，掏出精心准备的红包，一人一个递给了孩子们。
沈以沫瞥了眼土豆笑歪的嘴。
好家伙，这不来活了吗？
“谢谢奶奶！”
地瓜有些不好意思，脸颊泛红，心中感动，想到村里的李梅花，再看面前的徐红，都是奶奶，差别不要太大。
他们做梦都不敢想有一天也会有疼爱他们的爷爷奶奶，再也不用羡慕别人，一切就像是做梦一样。
徐红正准备掏出最后一个红包给顾天明。
“也不知道远在外地的伯父伯母看到这一幕，会不会有所欣慰，唉，可惜两个孩子了，多聪明，白白受外公外婆的连累，成分都坏了。”
沈梦嫉妒的发狂，皮笑肉不笑地捏着筷子，这段时间气得嘴上都起燎泡了。
唯有想到住在牛棚里的沈家父母，她心里才舒服，现在她的父母，可比沈以沫的爸妈强多了！
徐红掏红包的手就这样缩了回去，经过顾天明身边，坐回了位置。
顾怀阳皱眉，看向她，眼含警告。
爸妈千盼万盼才盼来的这一顿饭，要是让她给破坏了，得多难过。
顾霆面色也是一沉，他们都不是蠢人，怎么会听不出沈梦的嘲讽，倒是沈梦，气急之下开始口不择言了。
沈以沫放下给地瓜夹菜的筷子，面露冷笑，“欣不欣慰的，也不劳你费心吧？说起来还得多谢你，要不是你检举，我爸妈也不能那么狼狈，你还真是义薄云天，知恩图报呢！”
“早知道是头白眼狼，就该顺其自然嫁给大二十岁的男人做童养媳，而不是好吃好喝供着！”
毫不客气的话，把沈梦的老底的都揭了个底朝天，她那皮笑肉不笑的脸都绿了。
过去的一切，都是她不堪回首的耻辱！
她下意识看向顾怀阳，以为他应当会帮自己说话的，可他只顾吃菜，头都没抬一下。
沈梦心中更恨，“姐姐在乡下生活了这些年，嘴巴越来越厉害了，只是乡下的生活又脏又苦，也不知道北牧的意志有没有被消磨，好好的人，就这么在乡下务农一辈子，娶个农妇过一辈子，实在是可惜了！”
纪淮安是顾怀阳又怎么样，沈家已经败落成为沈以沫的污点，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沈以沫冷笑：“北牧怎么样，什么时候需要你来安排了？你先管好自己吧！好好吃着饭呢，别逼我扇你！”
她和沈梦可以算是不共戴天了，没必要装模作样的。
没掀桌已经很克制了。
顾霆和徐红看着两人的模样，脸上表情也很精彩，第一次碰上这样的场面，两人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地瓜和土豆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自家老母亲，随后统一战线怒瞪沈梦。
他们知道，沈梦对外公外婆做的那些事。
纪淮安像是没了胃口，朝着顾家父母淡淡笑了笑，想到那笔钱，瞥见沈梦还是没有开口，以免招惹不必要的是非。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爸妈，多谢你们。”
爸妈一出，一向淡定的顾霆手都抖了，徐红高兴的脸颊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