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琳琅简直要发疯了。
她将姜妤看作另一个徐昭然，结果现在，姜妤说自己不愿意。
这让她忍不住尖声叫起来，宜春连忙捧出那个盒子，“夫人，东西还在这里面呢，一切都等您复活了先皇后再说。”
柳琳琅的神色逐渐趋于平静，她冷笑着看向姜妤几人。
只在看到姜卿皎时，停顿一下，和缓了语气，“皎皎，你最懂事了，可别再胡闹下去了。你现在回去，把一切都忘记了，你还能是未来的太子妃。”
“我答应过徐姐姐的，要与她的孩子定下亲。所以我不会对你下手，可如果你还要纠缠不清，我也不介意使上点强硬手段。”
她突然看向远处，勾了勾唇，“要天亮了呢。”
*
萧崇源赶来时就见被柳琳琅喊人绑住的姜卿皎，他心有不忍。
“柳姨，还是算了吧。”他道。
柳琳琅语气好了不少，但还是带着怒气，“我给了她一盏茶的时间让她好好考虑，结果她还非要气我。”
“早知道我还不如不生她。”柳琳琅有些不满。
一旁被人擒住的姜卿皎一愣，转而看向柳琳琅，却见她满脸正色，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件事。
萧崇源也被这话惊得头皮发麻，“柳姨！”
柳琳琅不高兴，却没反驳他，对待徐昭然的儿子，她总归是有耐心的。
姜妤在另一侧，也被人给按住，动弹不得。听到柳琳琅这话下意识看向姜卿皎，却见她面上恍惚，显然这话也把她给伤害到了。
她默了又默，眼泪终是忍不住滑落下来，充满破碎感的样子瞬间引起萧崇源的心疼。
“柳姨，算了吧，送她回去吧。”
姜卿皎却恍若未闻他对自己的求情，眼泪一颗一颗掉着，面上却是不见悲喜，“你当真以为，有谁会愿意作为你的棋子而生吗？”
柳琳琅一怔，转而怒火滔天，“棋子？我那么辛苦地铺路，你觉得我是为了谁？”
“先皇后。”姜卿皎淡淡道。
柳琳琅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正要发作，姜景山终于到来，身后跟着有些狼狈的姜辛。
姜妤可不认为眼下这两人会是来救下她们的。
姜景山本来就是为了权利而娶的柳琳琅，对于他来说，无论是王琳琅还是李琳琅，只要有用，那就是好琳琅。
而这凤命，他也全然知晓，并默默推进。
至于姜辛，他不愧承袭父亲全部风范。追逐名利，早早知道这件事，也加入其中，冷眼旁观自己亲姐姐在看不见的棋盘中挣扎。
姜妤深吸一口气。
所以，剧情到底是怎么崩裂到这个程度的！
姜景山来时没看姜卿皎，也没看姜宥，负着手面向柳琳琅，“把阿妤放了吧，她是个好孩子，况且这么多年了，能回来证明也是她的命数。”
姜妤没有听懂，姜卿皎的手却是一抽，转而凌厉看着姜景山，“你从一开始就知道阿妤回来了！”
姜景山没说话，却像是默认般地背过脸去。
姜卿皎又哭又笑，“我就说呢，你怎么突然饶了阿妤！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原来你一早就知道阿妤不是阿妤，又在阿妤回来时一眼认出。”
姜妤心头一跳，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场景，只能让她想到刚穿过来时，姜景山正在为她毁了清白而鞭笞她。
她突兀地生起一个大胆的猜测，难道，之前的人不是原主？
所有人都说她是九岁开始性情大变，所以九岁之后，这身体里就换了个东西住着。
而等到她十五岁时，又换成了她这个外来者。
现在，所有人都认为她这个外来者才是原主？
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谁也想不到，这具身体里曾经住过三个灵魂。
误会太大了，姜妤脑子都出现空白。
一旁的姜宥也反应过来了，眼神呆呆的，随后看向姜辛，眼睛赤红，“所以，你一早就知道是不是！”
“一早就知道妹妹已经变了，可你只是旁观，你不辩解，你只是看着我们欺负这个真正的妹妹。甚至就连你自己，也在一开始就摔了她送你的小木马！”
姜辛没否认，只在许久后，才哑着嗓子开口，“我是在阿妤被侵占身子的第三年知道的。”
当时的姜妤十二岁。
姜宥眼睛睁大，第三年！
第三年就是姜辛彻底疏远姜妤，并拉着他说姜妤坏话的那一年。
“你怎么能！”
姜辛不语，脑子里却在回忆那些往事。
姜妤十二岁时，姜辛十三岁。
那一年里他正在为考功名一事做着努力，旁的学子十五岁下考场，姜辛就要十三岁，他要证明自己比任何人都优秀。
也是在那一年里，他知道了自己的小妹妹已经换了个人。
那日，他在父亲书房里找书，无意间翻阅到了一本典籍。繁琐复杂的文字里写着一个秘术，日夜以蛊虫寄宿者生母心头血喂养的蛊虫，可以霸占寄宿者的身体。
只是被蛊虫霸占了身体的人，性子古怪诡谲，不识善恶，畏光怕寒。
而这一切都能和他的小妹妹对上。
他突然想起洛柒姨娘在去世前常年捂着心口，面色苍白，大夫来看也只是说气血不足。
姜辛从前只觉得小妹妹有所变化是因为生母去世，直至看到如今的古籍，一切才恍然大悟。
他险些承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不敢置信于自己的小妹妹身体里已经住着一只虫子。
古籍掉落，身后是父亲的声音。
姜辛颤抖着手去看他，父亲看他的目光很平静，却又像是海面上的一个漩涡，能吞纳一切。
他说，“辛儿，你不像阿宥，你能懂父亲的，对吗？”
父亲说如果是姜宥那个蠢才，他一定不会说那么多。
姜辛不知道，不知道是该庆幸于在父亲心中他是一个好孩子。
还是该痛苦于原来父亲从来没看得上姜宥过。
不过他也确实被父亲口中的权利所打动。
姜辛有些残忍地想，反正小妹妹已经没了，如果不能把收益最大化，妹妹就白没了。
所以他控制着自己还有姜宥少和蛊虫来往，甚至……
不惜做出冤枉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