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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谁都没有吃好,除了一直游离在众人之外的姜卿皎。

她看着姜妤,似乎在思忖着什么。

直到氛围诡异的晚膳结束之后,姜妤突然听到一声系统提示音。

【姜卿皎好感+5】

【当前姜卿皎好感:+10】

姜妤觉得有些莫名,不明白怎么就突然间加好感了。

一直到下了餐桌,都在思考这件事。

自然而然就碰到了姜辛、姜宥两人,他们的院子和姜妤一个方向,此刻难免走在一起。

姜宥依旧没什么好脸色,看得姜妤即便有心想要去道歉,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反倒是一旁的姜辛,目光略带审视,直到最后才在互相分别的地方对姜妤说了声,“你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姜妤只感觉背脊发寒,往自个儿院落走时,还能听到身后姜宥不满的声音,“三哥,你和她说个什么劲儿呢。”

“到底是兄妹……”姜辛的声音不大,立了些距离之后便有些听不到了。

只能听到姜宥一声带着怒气的声音,再之后,身后彻底没了声音。

她回到院子,只感觉有些疲惫无力。

屋内另外有炭盆,烧得暖融融的,她褪了厚衣服给一旁的霜月时,轻叹一声。

“姑娘怎么总叹气呢?”霜月轻声道,“奴婢家乡有句话,总叹气的姑娘忧思多。”

姜妤觉着好笑,“这是自然,若是没有忧思,又何必叹气呢,日日笑着不就行了?”

霜月摇头,“姑娘没明白奴婢的意思,奴婢的意思是,姑娘多笑笑,说不准好运气就来了。”

姜妤垂了眼,突然有些好奇,“你家乡是哪里的?”

霜月微地一愣,声音低低的,“奴婢的家乡太偏僻了,姑娘恐怕根本不识的,还是不说出来好了。”

“无妨,你说出来,我听听。即便是再偏僻的地方,恐怕都有些许风俗吧,不妨说出来?”

霜月一笑,“好。”

“奴婢自小生在边关,长在一个名为望月村的地方。村中人质朴,无甚别的宏图大志,除却解决自身的温饱之后,就是侃大山。”

“唯一说得上风俗的恐怕就是每年的望月日了,并非是中秋节。而是年节过后,月亮最圆的日子,村中人人生起篝火,许愿来年风调雨顺,喜乐无忧。”

“村中的儿女性情也爽朗,在这日里也会寻找内心仰慕之人,送上由自己磨出的月亮石头。”

她说这话时,眼睛很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惜后来战事迭起,村中男子被迫充军,女子则要求作为后备力量。就连稚童,只要是七岁以上,也会被带走。”

说到这儿,她语气很淡,只有微微颤抖的眼睫昭示着她内心的不平凡。

姜妤忍不住问,“服兵役也没有这么早的啊?”

霜月只笑了一下,不知是讽刺居多还是调笑居多,“姑娘,律法设置只是用来压迫底层人民的。”

“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是古往今来,犯罪的宗室子弟和权贵人家,何其之多?为什么午门斩首不见他们,却只见些地里刨食的百姓呢?”

“姑娘,其实没什么罪有应得,天理昭昭的。”

“高位者只需要一句话,甚至不需要他们吩咐什么,自然有大批人为他鞍前马后。莫说一人性命,就算十族的性命都可以没了。”

“同理,将军说他要兵马,不需要他干什么。自然有人为他搜罗将士,搜罗粮食。至于这人究竟是七十岁还是七岁,粮食是仓库里的还是别人后院的,都不重要。”

她的话说完之后,空气中便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姜妤很久不说话,就在霜月自嘲笑笑。权贵人家的姑娘怎么会懂这些呢,她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走过最远的地方可能都没出过京城,她们所见都是繁华,自然想不到有人还在为了一文钱斤斤计较。

如果真的拿着这些血淋淋的真相质问他们,她们恐怕还会惊讶,然后问道“那为什么不用金子呢。”

将何不食肉糜发挥到了极致。

霜月以为自己只是对牛弹琴,已经准备做掉姜妤时。

姜妤突然出声,“不会一直如此的。”

许是已经做好了杀人的准备,霜月的语调懒散,“什么?”

她又重复了一遍,“不会一直这样的。”

历朝历代都有人在为生计奔波,饿死者不计其数,即便盛世之下也有累累尸骨。

即便是姜妤那个时代,科技发展到已经能在其他行星上建立新的基地,也还会有吃不饱穿不暖者。也会有无数婴孩被弃养,老人无子女所赡养。

这其实是一个无解的命题。

但不可否认的是,各个时代都有人在为这些人奔波,力求人人吃饱。

也让无辜者得以伸冤,滥用职权者受到惩罚。

科技在进步,法律在完善。

她看着霜月,目光灼灼,眼中似有太阳。

也许这个形容太过夸张,但让本来已经摸向薄刃的霜月来说,确实如此。

她不太理解,甚至就连声音都有些艰涩,“为什么?”

她像是在寻求一个答案,又像是在问姜妤为什么如此笃定。

姜妤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是她说,“因为总有人冒着天下之大不韪而为百姓行走,奔走。”

她想起来横渠四句,眼眶不免有些湿润——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即便是原文里霜月那个看起来混沌邪恶的哥哥,所杀之人也都是恶徒,虽没干出什么劫富济贫的事件。

但贪官污吏,夺权谋位,残害无辜者,这些死在他手上的也不计其数。

姜妤道,“可能你不会信,但新皇上位时,所开创的盛世,所定制的新的律法,都会让这些事情所减少。”

霜月看着她的眼睛,想了许久。

她没说信或者不信,只是那把薄刃又被她重新贴回原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