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舒弛点点头，保守回答道：“看得见大致轮廓了，离远一点看还是有点模糊。”
阳译：“你这是近视眼，得把眼镜戴上。过来这边，今天谷医生给你检查，结束后过来填个表。”
纪舒弛瞄了一眼谷医生：“为什么，你不是我的主治医生吗？”
阳译把笔一放：“我给你检查你又得大喊‘臭流氓’，就别重复这种可预见性的流程了。去吧。”
“......”
检查过程中，受到了颠覆过往认知的打击的纪舒弛像个傀儡娃娃似的任医生招呼。
她听着一个个专业医学词汇从阳译和谷姐口中说出来，还是觉得很没实感。
今天以前，她还是个社畜，突发意外进入了动漫短剧世界，成为了配角女明星。
昔日共同战斗的经纪人成了主治医生，岑臻也成了病患。
想起岑臻，纪舒弛问阳译：“医生，7号患者是怎么了？”
阳译叹了口气：“这是我第几次跟你重复了，7号患者是童样痴呆症。当初不就是他张口叫你阿姨被你打了么。
54号患者，你的情况确实在恶化......”
“哦。”
纪舒弛知道门厅那边有一些科普展示框，她瞄见过“童样痴呆”的字眼，但没仔细看内容。
不过根据医生和岑臻的表现，应该是患了童样痴呆的人会把自己当小孩子，见人就叫叔叔阿姨。
检查结束后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纪舒弛跟着护士前往食堂。
同时，名为《54号患者纪舒弛病历》电子档案立即被更新。
最后新一页的宋体字写的是：
【54号患者纪舒弛，抑郁转双相迹象明显，其中躁狂症状减退，情绪较平稳。
自残现象：自月前自鲨失败后，不再自残，但自主意识长期陷入深眠。
癔症加重：不再认为自己是社畜，而是穿越成了女明星。
记忆力：时好时坏，今日情况较为严重。
眼睛：今日复明，待观察。】
阳译关闭了纪舒弛的病历档案，忍不住叹息：“怪可怜的。”
谷医生摁了两泵免洗消毒凝胶边搓边说：“可不是嘛，她的家人这么久都没来过？”
阳译缓慢摇头：“能把孩子送来这里的，能是什么好人。”
谷医生调侃他：“阳医生费心，不然她自鲨那次怕是救不回来。”
阳译搓了搓脸，无奈道：“毕竟她封了我一个经纪人的职务，得好好干不是。”
谷医生翻了个白眼，离开了阳译的办公室。
? – _ – ?
去食堂要经过之前那个方形门厅，纪舒弛正好找着机会仔细看墙上挂的宣传框。
童样痴呆和刚塞综合征的宣传框挨在一起的，两者都属于假性痴呆，但有区别。
纪舒弛不关心刚塞综合征，直接走近童样痴呆的宣传框仔细看了看它的病症定义，和她猜测理解的基本一致。
“病状特征是继精神创伤之后突然以幼儿自居，稚气十足，言行精神都回到童年，且......看得出其做作色彩。”
嗯，是挺做作的。
“临床特征为患者在精神因素的作用下突然发生的类似痴呆的状态......经治疗或精神因素祛除后，该症状会很快消失。”
所以说，在这家医院里的岑臻的病不是特别严重的那一类，经过治疗会恢复。
可赶紧恢复吧。
听见一个大高个自称“小宝”，真的是种心理上的折磨。
护士见纪舒弛露出难言的表情，忍不住笑：“舒弛，别看了，先去食堂吃饭。”
纪舒弛听话地跟着她往食堂的方向走：“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护士掰着手指头数：“烧牛肉，韭黄炒肉丝，蒸土豆，还有一个时蔬，汤不知道是什么汤。”
纪舒弛刚张嘴，就被护士打断了。
“可别说今天没辣的你又不吃，蒸土豆可以蘸白糖或者辣椒面的，也算是辣口了。”
两人说着话就到了食堂。
食堂窗明几净的，桌椅的摆放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十分整齐，妥妥强迫症福音。
纪舒弛扫了一眼最近的那套桌椅，发现桌脚和椅子脚都是钉死在地上，每个桌椅脚上都钉了至少三颗螺钉。
虽然离谱但合理，多半是有病患在吃饭的时候突然发病用桌椅砸过人。
放眼望去，穿着一模一样病号服的病患们正专心吃饭。
7号患者独自坐在角落，没人和他一起。他吃两口就要极其夸张地左右摆头，大夸一声“真好吃”，然后才吃第二口。
实在是做作得想揍他。
纪舒弛转过头不愿再看，跟着护士走到取餐窗口去领饭。
护士对着里面打饭菜的阿姨报了号：“54号患者。”
里面的阿姨压着脖颈往外一看，眼睛都笑弯了：“是舒弛呀，等着嗷，我给你拿你的餐。”
纪舒弛拘谨地点点头，在窗口等待。
不管是冷漠也好，热情也罢，这里的每个人都让她感到陌生。
熟悉的人不再是熟悉的人，身边的环境和所有人都在向她传递一个信息——她只是一个自鲨未遂的精神病患者。
食堂阿姨很快就端着一个托盘出来，上面是一盅炖汤：“舒弛，一定要喝干净哦，这可是小夏自己从家里带来的食材，你食欲不振她可担心你了。”
炖盅里的食材看着不算便宜，纪舒弛接过来，抬眸去看小护士，小护士也笑眼弯弯地回视她。
小夏？
纪舒弛抿了下嘴，猝不及防地叫了声：“夏郁。”
小护士：“昂，怎么了？”
“......”彻底乱套了。
高冷傲娇的夏郁在这里竟然是个温温柔柔非常有耐心的小护士，不变的是依然对她很好。
所以那个红色纹绣了爱心的枕套会不会也是小护士夏郁送她的？
纪舒弛：“我能换个枕套吗？”
小护士夏郁：“啊，为什么，这么快就不喜欢了吗？”
纪舒弛的心已经又往下沉了几分，摇摇头，勉强笑道：“逗你玩的。”
“哼，你自己找座位坐着吃饭，行吗？我得回去护士站了。”
“好。”纪舒弛把汤盅和饭菜盘放在最近的空位上，转头叫住小护士，“夏郁。”
小护士停下来，睁大眼睛看着她。
纪舒弛问她：“我们什么时候会再见？”
夏郁耸了下肩：“你乖乖的，如果我不休假的话，我们每天都能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