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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号患者,54号患者......”

失重感褪去后,听力逐渐恢复清晰。

纪舒弛睁开眼睛,发现眼前是朦胧的一层薄纱,薄纱外面站着两个人影。

她抬手去摸覆盖在眼睛上的薄纱,不小心碰到了眼角处的一块长方形纱布。

正想扯就被人捉住手腕:“54号患者,不可以再扯开眼角的纱布哦,这样伤疤会一直好不了的。”

纪舒弛:“伤疤?什么伤疤?”

护士轻轻笑了两声,笑声中不带任何情绪,像是因为某些预设词汇激活了自动回复的机器人。

沉吟两秒,纪舒弛选择妥协。

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夏郁、尤清宜还有梵梵她们是否安全。

看她乖顺了,两个护士摁着她的肩头把她摁回软弹的床垫上,还细心地给她盖好被子。

“54号患者,今天下午两点三十分是外出活动时间,你还是不愿意去吗?”

纪舒弛默认了自己“54号患者”的身份:“去,我去。”

“今天真乖哦。”其中一位护士亲和力十足,柔柔地拍了下纪舒弛的发顶。

纪舒弛躺在床上,听见她们离开的脚步声、打开房门的声音,紧接着响起了咔哒的落锁声。

她没动弹,静静地躺着,呼吸节奏始终如一。

一分钟过去,屋里响起护士的声音:“她今天是真的乖呢。走吧,去下面一层看看。”

纪舒弛:“......”

搁这钓鱼执法呢?

她依然没动,薄纱覆盖着的眼睛虽然睁着,却也没眨动过。

从外部看应该像是闭着眼的。

又过了一分钟,护士的声音再次响起:“都跟你说她今天很乖啦,走吧,巡房做不完到点怎么下班。”

这回她们是真的离开了。

房门的落的锁一共两道,随之而来的是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纪舒弛将头转向房门的方位,确认没人后才上手扯掉了眼睛上的薄纱,视线清明起来。

她这才发现自己在一间单人病房里面。

灰白的墙面,灰白的隔帘,灰白的床单和被套,只有枕套是鲜艳的红色,角落有一颗纹绣的白色爱心。

这让她想起了夏郁来家里时换的那双红底白爱心的拖鞋。

纪舒弛下了床,以顺时针的顺序从左手边开始,一样样打量屋子里的摆件。

很简单,依次是床头柜、双人座沙发、窄桌一张,还有一张带滚轮的椅子,像一般公司工位上配套的那种座椅。

走到床尾的位置时,纪舒弛看到一个窄窄的小篮子,里面放了一个小册子。

她扯着袖子拉起小册子的一角往上提:“护理记录......这份是......病历?”

结合着两个护士称呼她“54号患者”,纪舒弛觉得这就是自己的病历了。

她把病历单独拿出来翻看。

每一页的字迹虽然潦草,但还不到医学加密语言的程度,她看到了最新一页的记录。

上面写着:重度抑郁转双相迹象,有自残倾向,需多加关注。

纪舒弛把病历放回原位,杵在原地愣了会神。

重度抑郁转双相,这应该是病情变严重了的意思吧。

她继续打量剩下的半圈病房,除了病例和护理记录外没有找到其他有用的信息。

手机,没有。

纸笔,没有。

几乎所有的物件都是钝角,倒是符合对有自残倾向的患者多加关注的要求,至少在这间病房里要靠工具自残是不可能了。

纪舒弛重新躺回病床上,盯着天花板思考自己现在是什么状况。

首先,是她开车带夏郁和尤清宜去帮梵梵收拾搬家的东西,夏郁和尤清宜是正常进入梵梵家的。

其次,是她进门前听见了隔壁的开门声,回头没看到人,但按下了好奇心,选择不理隔壁,直接进入梵梵家。

是的,她的确是进的梵梵家。

可是为什么进门后,却呈现出另外一个陌生的家的模样?

哦,对了,还有那个齐刘海女学生,她自称自己的名字叫“纪舒弛”。

她还说了什么来着?

纪舒弛蹙紧眉头仔细回想,明明就是不久前听过的话,现在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算了,不为难自己。”她选择放弃。

左边的墙角处高高挂着一般人够不着的电子钟表,时间是13:58。

再有半个小时就能外出活动了。

不管怎么样,她首先应该弄清楚现在到底是在一所什么样的医院里,不过按照她的病历来看,最大可能是家精神病医院。

既来之则安之,问题不大。

没有手机玩的半个小时过得非常漫长,听到隔壁开门的声音时,纪舒弛坐起身把遮盖眼睛的薄纱重新绑好,躺在床上等待护士前来召唤。

两点半,电子时钟开始报时,护士也开门进入:“54号患者,外出活动时间到了哦。”

纪舒弛伸手摩挲着,立即有护士上前来扶着她,她小声道谢:“谢谢你。”

护士:“眼睛还是看不见吗?”

纪舒弛摇摇头。

现在这个护士和之前的两个护士声音不相同,看来每组护士都有各自负责的工作内容。

床尾的护士拿出护理记录翻阅:“还不错,舒弛今天有按时用药,心情怎么样?”

不是生硬无情的“54号患者”,而是“舒弛”,看来跟这两人关系要好一些。

纪舒弛点点头。

床尾的护士又说:“舒弛今天的话也不多呢,不过气色比昨天好一些。要好好吃药,才能早日恢复健康哦。”

扶着纪舒弛下床穿鞋的护士接过话头:“对呀,早日康复,早日离开医院。”

纪舒弛顿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两位护士也不再说话,带着纪舒弛走出病房。

走廊上陆陆续续有病患走出来,有人认识纪舒弛,还以天真可爱的声音叫纪舒弛:“姐姐今天也好”。

朦胧的视野里,天真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大高个男人。

他张开双臂往前飞,他身后的护士拼命地追。

“7号患者,别跑那么快。”护士边追边喊,是个男护士。

原来是7号患者。

听见护士说的话,他显然不满意极了:“飞机是用飞的,不是跑的,叔叔多看看书吧。”

纪舒弛笑了。

她身边的护士也笑:“每次都上当,当当不一样。跟了7号患者这么久,怎么还是不长记性。”

念及刚才那声“姐姐”,纪舒弛小小好奇了一下:“7号患者?”

护士笑道:“你忘了?他可会装乖骗人了,之前骗你,后来被你揍了一顿就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