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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臻微微一顿。

隔着湿漉漉的衣服,周让急促的心跳清晰地传到她身上,她意识到了什么。

“明亦薇。”周让的声音低沉喑哑,隐隐透着紧张,“我……我喜欢你。”

言臻顿时有种卡了很久的游戏终于通关了的感觉,她不易察觉地舒出一口气,脸上却装作怔愣:“什么?”

“我喜欢你!!!”鼓足勇气开了话头,接下来的话周让说得顺畅多了,他松开言臻,黑暗中视物不清,他只能紧紧抓住她的手,“你愿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照顾你?”

言臻沉默。

她的沉默对于周让而言无异于一种煎熬,为了不错过答案,他甚至屏住了呼吸。

许久,言臻轻轻挣开了他的手:“抱歉。”

周让心脏一沉,追问道:“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吗?”

言臻摇头,又想起四周黑黢黢的,周让看不见她的动作,她只能叹了口气:“抱歉,不喜欢。”

“不可能,你要是对我没有任何好感,不会收留我这么久,更不会三番两次不要命地救我!”

“我……”言臻战术性地哑然了一下,声音低沉下去,“我只是不希望你出事,如果让你误会,那我很抱歉。”

“你要是对我没有一丁点在乎,为什么会在意我的安危?”周让不死心,他摸索着抓住言臻的手,往自己心口按。

“你给我上药,把我从海边背回家,我们还亲过,你不是随便的人,可你的身体不排斥我的靠近,明亦薇,你敢不敢对天发誓,说你对我没有丝毫心动?”

言臻:“……”

她的沉默给周让带来一丝希望:“你不敢,你也喜欢我,对吗?”

言臻:“……”

“为什么不承认?是我哪里不好,让你有所顾虑吗?你说出来,我……”

“不是,不是!”言臻打断他的话,她再次把手从周让手心抽出来,别开脸,声音泻出一丝颤抖,“是我的问题,跟你没关系。”

“什么问题?你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言臻再次沉默。

察觉到她有难言之隐,周让湿漉漉的双手捧着她的脸,让她直面自己:“我个人资产还算丰厚,不管你有什么问题,说出来我都会尽力去解决,小薇,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给我一个机会……”

他话还没说完,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言臻的脸颊,落到他手背上。

周让愣住了。

她在哭。

“小薇……”周让瞬间手足无措起来,他手忙脚乱地去替她擦眼泪,“别哭,你别哭……是我让你为难了吗?对不起,我……”

“不是。”言臻打断他的话,她声音里带了极力压抑,却仍然不受控制的哭腔,“我已经结婚了。”

周让浑身一僵,整个人跟被雷劈了一样,半晌才说:“你……”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那个‘朋友’的事吗?富豪老公出轨小三,想利用权势逼迫我朋友为他和第三者代孕生下孩子,那个‘朋友’不是别人,是我自己。”

她说完,捂着脸低声哭了起来。

周让愣在原地,只觉得一颗心脏像在热油里滚过一遭,又烫又疼,除了对明亦薇已婚这件事感到震惊,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心疼。

他也是资本家,知道普通人对上富豪,在权势地位悬殊的情况下,会被压迫成什么样子。

他怎么也没想到,活泼善良的明亦薇居然在忍受这样的苦难。

难怪她要躲到这里生活,难怪她不愿意离开。

周让立刻道歉:“对不起,我没想到……”

“该道歉的人是我。”言臻止住哭声,“我不该隐瞒已婚,不该没有边界感,做出让你误会的事,赵大哥,对不起。”

这话一出口,周让心里更难受了:“不要道歉,你没错,要不是你救了我,我现在连命都没有了。”

言臻苦笑:“可我的隐瞒让你在不知道先决条件的情况下喜欢上我,这就是我不对,不管怎么说,我很抱歉。”

听出她话里的苦涩,周让手攥成拳头,突然问:“你喜欢他吗?”

言臻怔了怔,听懂了周让嘴里那个“他”指的是“富豪老公”,她眉毛微微一挑。

自己甚至没有过多引导,事情就往她想要的方向发展了。

“曾经心动过,但知道他一心一意扑在小三身上,为了给小三守身甚至不惜对我撒谎说他是性无能,跟我的婚姻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之后,我对他就只剩下恨了。”

周让心尖一颤,心底的念头蠢蠢欲动:“那你想离婚吗?”

“当然想!”言臻毫不犹豫地说,随即情绪低落下来,“可他死活不同意,非要让我做试管,为他和小三生个孩子。”

“我可以帮你离婚。”周让说,“等你们离了婚,我们再……”

“不行!”言臻立刻打断他的话,“他很有钱,背后是个根深蒂固的大家族,你贸然插手进来,他会整死你的。”

“不怕,我有把握……”

“赵大哥,你别说了。”言臻故作生气,“我理解你现在喜欢我,愿意为我豁出一切,可我不能连累你——今晚这些话我当你没说过,以后我们还跟从前一样,只是朋友。”

周让:“……”

他还想说点什么,言臻却站了起来,解开身上的绳子,随即搀起他,摸索着往村里的方向走去。

头顶雨势不减,两人浑身都湿透了,身上还有被乱石剐出来的伤,眼下不是讨论这件事的时候,周让只能暂时压下心头的躁动,打算回家了再说。

等两人摸黑回到村里,已经快到凌晨五点了。

两人洗澡换了干爽衣服,言臻用家里的座机给诊所打了个电话,确定边原已经注射了血清,脱离生命危险后,她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挂断电话,言臻转身看见周让站在浴室门口,正静静地看着她。

他半干的湿发撸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冷峻的五官显得越发立体,右脸颊上和脖子上都有被碎石剐出来的血口子。

两人对视了一眼,气氛突然尴尬起来。

言臻率先移开视线,去架子上找医药箱:“过来坐,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