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书房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朴素木质书写台和一面镶进墙里的书柜，站在落地窗前，可以将这座城市最辉煌的地段尽收眼底。
季柒脚步未曾停顿，直直走向那面书墙，指尖划过罗列整齐的书籍，最后停在了一处极不显眼的位置处。
他手里攥着一本透着古老气息的书籍，坐到了书桌前，将其铺在了桌面。
这本书很厚重，似块石砖，通体印刻着诡异而神秘的花纹，黑沉死寂。乍一看，不像是这个时代会有的东西，可偏偏这书籍看着又格外崭新，半分尘埃都没有沾染上。
季柒眸光晦暗，他白皙的指尖拂过书边缘，而后翻开了它。
这本书是当初他从季宅里偷出来的。准确来说，也不算是偷，应该是他发现了这本书，或者是这本书选择了他。连季家家主，也就是他那所谓的父亲，都不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
季宅那场火虽然不是他放的，但他也不是没有过那种心思。
后来他从这本书里，知道了许多从未见过了解过的东西。按书中记载，传说有一种族，红瞳乌发，肌白似雪，具观恶灵之力，喜黑夜游荡，非寻常人，故称之为恶魔。
回溯远古，恶魔一族并非所谓的恶魔，他们只是拥有出众的外貌，以及非凡能力的人族，却因此招致了嫉妒怨恨。
后来，他们遭到了贪婪人类的无情捕杀。为了生存而逃窜，他们藏匿在暗处，黑夜出行。却又因心中有恨，不甘窝囊，于是报复了伤害他们的人。
可谓匹夫无罪，怀璧当诛。
他们杀人手段残忍至极，骇人听闻，寻常人能力又不及，仅凭一己之力根本反抗不了。这次便是牵动了所有人对他们的仇视，彻底撕破脸皮后，争斗持续了百年。好不容易平息后，他们井水不犯河水，再不涉及对方的领地。
但人族还是忌惮他们的能力，将他们的邪恶传得神乎其神，并将代表不好的“恶魔”一词，冠于他们一族，以至于后人避之如豺狼虎豹。可再怎么样，他们受得不过是无妄之灾。
书中记载的很详细，并没有夹带私货。除此之外，恶魔还拥有一项鲜为人知的特殊能力。
诅咒。准确来说，应该算是反噬。
恶魔感情寡淡，可谓冷漠无情，这也是他们为出众能力所付出的代价，也是枷锁。但真心换真心，一旦他们拥有了感情，两人真心相爱，双方便可共享生命。但也仅仅只是平等分配，不可无中生有。若是对方为普通人，恶魔赋予他生命力，那么他自己本身生命力便会被削弱。
而获得能力的普通人，将会无痛无病，眼可观非常事物。
哪怕还是不及纯种恶魔那般厉害，可这对普通人来说，已经算得上恩赐。但在这之前，他们会缔结一道古老契约。恶魔不轻易爱上，一旦爱上，那边是至死不渝。而这道契约，既是两人共享生命力的渠道，又是对恶魔的一个交代，真心还是假意，一验便知。
若是欺骗，那么赐福便会变为诅咒。
旁人并不知晓其中的奥秘，甚至是恶魔本身也不知道。先祖的隐瞒，是为了不让后代被傻傻欺骗。
而这道契约的阐述说明，是后来人补充上去的。季柒猜测是季家某位家主写得，只有这样，一切才可以解释得通。
季家为百年大家族，根基牢固，按理说应该昌盛万代，怎么可能就这么奇怪地衰败下去。
还牵连到了他。
季柒定定望着最后字迹模糊而潦草的一行，瞳孔微微涣散，思绪飘飞至不知何处。
所谓赐福，不过只是生命的交换罢了，一旦天秤差距过大，那么说是献祭也不为过，一命换一命罢了……
夜风透过窗户吹了进来，季柒额角的碎发凌乱地在空中飞舞。
他动了动僵硬的身子，抬手摘下了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垂眸细细打量着上面很浅很淡地花纹。乍一看，花纹扑面而来的古朴神秘感，与桌上那本古籍如出一辙。
季柒将眼镜随手丢在桌面上，闭着眼懒散地靠在椅背上。
淡淡月辉洒下，似银河流转，将他笼罩其中，淡雅纯洁，美得惊为天人，似雕塑家手下最完美的作品，也似独舞月下的濯濯水仙花。
许久，季柒睁开眼，眸中突然闪过一道红光。细细一看，他的瞳孔，此刻竟变得和当初沈砚那般的红瞳，只不过颜色很不明显，是处于黑色与红色边缘处的色彩。
季柒不以为意，甚至是习以为常，黑夜中的变化，早已伴随他多年。
突然，门铃声传进季柒的耳里，他直起身子，将眼镜重新戴上。
而后将桌面上的书放回了原位，抬腿朝门口走去。
门铃声一如既往只响了三次，季柒颇为无奈地按揉眉心，他属实不能理解，自己明明给他开了“通行许可证”，但他偏偏不用，非得要这么礼貌吗？
季柒这么想着，按下了门把手，结果眼前香艳的一幕，瞬间让他两眼一黑。惊得他赶忙将门口处站着的骚包扯了进来。
“你，你这又是在干嘛？”
季柒语无伦次，脸一阵黑一阵红的。
“柒柒，我家热水器……”
“打住！你家热水器坏没坏，你心底没点数啊，用这么蹩脚的理由搪塞我，小心我将你赶出去！”
季柒现在听不得他嘴里说的任何话，直接选择手动闭麦。幸好他当初不喜欢走廊那处的监控摄像头，就自己把那给黑了。
要不然沈砚辞现在这副模样，怕不知道要被多少人瞧去，不过也真是脸皮厚得没边。
沈砚辞垂眸看着季柒脸上的红晕，眼里闪过笑意，他拉下季柒捂在自己嘴上的手，调侃道，“你这什么表情啊！怎么搞得我像是裸奔一样。”
下半身裹了一条浴巾沈砚辞理直气壮地表示。
季柒抬眸，便瞧见沈砚辞正用着他那红似宝石的眸，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眼中的神色瞬间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你知道外面有监控吗？”
“知道啊！不是被你给黑了吗？”
季柒眼眸微眯，扯住了沈砚辞的脸皮，“你怎么知道的？”
见状，沈砚辞赶忙搂住了季柒的腰，低头蹭着他的颈窝，“我当然知道，我不是说过吗？我知道的东西，比你想象的远远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