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外,顾景淮也极不淡定。
狭长黑沉的眼眸里满是懊恼,小麦色的脸颊上陡然浮现两朵红云。
真是操蛋,他刚才竟然产生了想要亲吻九皇子的欲望……
他摇晃着脑袋,似是这样就可以将脑海里的想法消散了般。
垂落腰间的发尾随之晃动,在空中划出了道浅浅的弧度,颇显凌乱,亦如他的内心一般。
仲夏夜里,树上的蝉鸣不绝于耳。
顾景淮耽误不得太多时间,明日还需要出去探查,得早点入睡。
长靴在沙地上摩擦,发出沙沙声。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军营里的士兵就开始了晨练,嘶喊声震耳欲聋,气势磅礴。
“杀!!”
沈砚辞几乎一夜未睡,被这么一声吼,直接垂死床中惊坐起。
???
有人要打架?!
他眼底一片黛青,努力睁开惺忪的双眸,抬头纹直接高高耸起。
【宿主,没人要和你打架,这是顾景淮在练兵。】
系统看不下去了,出声提醒道。
困得不行的沈砚辞,耳朵里只听得到,“叭叭叭顾景淮叭叭叭……”
顾景淮要找他打架?
那可不行,万一受伤了呢?
【是顾景淮在练兵!!宿主!!!】
嘛啦?
沈砚辞瞌睡瞬间没有了,但脑神经损伤倒是有了,还有耳蜗损伤,怕也是有了。
透过帐帘的缝隙,沈砚辞浅浅看了个大概。
用那只完好的手掀开了被子,沈砚辞穿上靴子走了出去。
操练场上,顾景淮穿着盔甲,乌黑茂密的青丝用发冠高高竖起,脊背挺得笔直,侧脸线条流畅,鼻梁高挺,下颚线清晰。
他的每一声令下,士兵们都会迅速变换队形方阵,配合恰当整齐,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啧,统,你觉不觉的他帅极了啊!”沈砚辞慵懒地依靠在一处木桩子上,眼里亮晶晶的,“太让人喜欢了……”
他觉得自己自从见到了顾景淮后,便总是感到欣喜,是他过去从未感受到的。
就好像一见钟情时,身体内迅速产生多巴胺,让你浑身都在颤栗,内心在兴奋、叫嚣。
听他这话,系统可嘚瑟了,臭屁道,【那肯定啊!我们拯救部就没有次等任务目标,全都是顶好的!能不讨人喜欢吗?】
沈砚辞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但此喜欢,恐非彼喜欢啊!
看了有一阵了,沈砚辞有些许不满足这个距离,直接迈腿走了过去。
顾景淮余光瞥到了沈砚辞,喊了声“停”,转身抱拳行礼道,“臣……”
“不用了”,沈砚辞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扶住了他的手,对视着顾景淮不解的眼神,郑重开口道,“将军,不用了,这是不是京都,没有那么多规矩,平日里怎么方便怎么来,不必顾及繁文缛节。”
“这不合规矩”,顾景淮缩回了手,低垂着眼眸,极力忽视着手上残留灼热的触感。
半晌,沈砚辞没有开口说话,顾景淮有几分慌了,直直看了过去。
猝不及防撞进了他的眼底,眸中闪烁的委屈,紧抿的唇瓣,顾景淮的心猛然一颤。
他说话是不是太重了……
“黄将军,今早你来领兵”,顾景淮撇过头,对着身侧站着的高猛将军说道。
黄将军领命后,又转过头看向了这位在京都养尊处优的尊贵皇子,皮肤白皙细腻的宛如轻轻一碰,就会留下红印般,不似在边塞驻军士兵那般,皮肤粗糙暗黄。
不自觉中,他放柔了声音,轻声道,“殿下,借一步说话。”
沈砚辞乖巧地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抹狡黠。
哎呀,这草包原主柔弱怂包的形象真好用。
两人并肩走着,背影里有种莫名的登对般配。
“黄将军,你说这皇帝老儿把他这废物儿子送过来,意欲何为啊?”
见两人的背影消失,同样身为副将军的王将军道。
他的眼里是对沈砚辞的不满和对顾景淮的无奈。
那个皇帝老儿虽然没有撕破脸皮,但从他的态度来看,隐隐有想要舍弃镇北军的感觉。
不论是每次上奏请求朝廷供给物资或者发派赈灾银,消息都宛如石沉大海,没有一点动静。
边塞的冬天格外难熬,无数百姓长眠于凛冬里,等着气温回升后,朝廷派下来的物资才姗姗来迟。
而且准备的十分敷衍,基本上都是一些破烂玩意儿。
这让许多将领心中不满,多次对顾景淮告知目前的情况。
可一片寂静后,顾将军总是说,“算了,能用就行……”
知道顾将军忠心,可朝廷的做法也未免太让边关将领寒心了。
劝说无果,众将领对顾将军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力感。
“行了,别说了,圣上的旨意,岂是我们能揣度的”,黄将军也很无奈,低声说道。
王将军气愤地冷哼一声,眼里恨恨的。
营帐里,顾景淮浑身僵硬,有点无措,还不是很适应和完全清醒状态下的沈砚辞单处一室。
沈砚辞正准备坐下休息,这具身体菜的很,内虚外弱的,不过站了会儿,就感觉累了。
瞧着顾景淮使劲揪着衣袍的手,再看看他一派淡定的面庞,沈砚辞眉眼弯弯。
真是可爱啊……
也不逗他了,沈砚辞站起身来,朝着俊俏将军走了过去,与他那强装淡定,古井无波的双眸对视,微扬唇角。
尽力表现自己没有看出将军的窘迫。
“将军,大早上这么辛苦,累了吧?来,过来坐”,伸手准备握住顾景淮的手腕,将他带到床边坐着。
握了握……握了个空气,沈砚辞淡定地换了只手,攥住了将军的手腕。
“你……的手,没事吧”,顾景淮视线落到了沈砚辞那双被紧紧裹着的右手上。
“嗐,多大点伤,也不知道谁给我包扎的这么严实,大惊小怪的”,沈砚辞抬了抬自己跟白面馒头似的手,撇嘴嘟啷着。
顾.大惊.景.小怪.淮:“……”
他当初看沈砚辞满手的血,一道狰狞的伤口贯穿他整个掌心时,不自觉紧张了几分,就和善地和军医商量再多裹了几圈。
明明自己受过的伤不计其数,哪次不比这个重,他连眼睛都没带眨一下的,却为了第一次见面的人所受的小伤而揪心。
浅浅回忆了一下……
“他的伤怎么这么重?”顾景淮冷脸看着浑身是血的沈砚辞。
军医摸了把汗,巴巴开口道,“将军,这,这不是他的血,不……也有他的血……”
顾景淮皱眉,冷声道,“知道了,快给他包扎吧!”
有这么个煞神站在身旁,军医那是一会儿都不想待下去了,飞速地包扎好,准备提药箱走人。
“等等!再多包几圈,”顾景淮出声拦住了准备走人的军医老头。
“这……这应该不需要吧”,军医摸了把发白的胡须,犹豫道。
顾景淮冷冷瞥了他一眼,“包!”
“哎哎,好嘞!”
“不够,再包!”
“……好。”
最后,就给裹成了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