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间朴素而简洁的土墙房中,一位妇人正坐在门口,手中拿着针线,忙碌地缝补着衣物。她的目光不时地投向门外,似乎在焦急地等待着某个人的归来。
妇人的身后站着一名身穿粗布素衣的少女。这名少女面容姣好,五官立体分明,但脸色略微有些黝黑,给人一种纯朴自然的感觉。更为引人注目的是,她右下眼角处点缀着一颗小小的泪痣,为她增添了几分独特的魅力。
少女默默地注视着母亲,然后轻声走到妇人身边,温柔地说道:“娘,您别太担心了,爹他一会儿就回来了。”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仿佛一阵春风拂过,让人心生安慰。
是了,这少女就是罕古丽,而她爹一早就去了库吐鲁克的家里,去取那最后一张欠条,以后他们家,就不用在像以前那样辛苦的过日子了
以后慢慢的,日子都会好起来,弟弟会好起来,娘也会好起来,想想都是好日子。
罕母缓缓地转过头来,目光落在眼前这个乖巧懂事的女儿身上。脑海里不禁回想起昨晚丈夫说过的那些话,心中一阵刺痛袭来,眼眶瞬间湿润变红。
她努力想要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但泪水却不听使唤地涌了出来。是啊,面对这样善良可爱的女儿,她又怎能忍得住不哭呢?
从小到大,女儿一直都是那么懂事贴心,尤其是近年来,更是尽心尽力地照顾着她和年幼的弟弟。罕母深知自己对女儿有所亏欠,原本想着等家中还清债务之后,就能让女儿过上轻松一些的日子,可以好好弥补一下她多年来的付出。
然而谁能料到,命运竟然如此残酷无情。如今女儿竟已被他人算计,即将被送入那个充满危险与未知的虎狼之窝。这叫身为母亲的她如何能够不痛心疾首呢!
望着母亲默默流泪的模样,罕古丽的心如刀绞般疼痛。她清楚地知道,母亲之所以会哭泣,完全是因为心系于她、担忧着她的未来。
故而她强装镇定的,笑着道:
“娘怎么哭了,是高兴傻了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握住母亲的手,
又继续说道: “娘该高兴,以后爹就不用那么辛苦了,他可以好好教弟弟读书识字,以后也能有很多的时间陪着你!”
看着女儿这个时候还在安慰着自己,罕母伸手摸着女儿的脸,眼泪更是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止不住的往下掉
她一边掉着眼泪,一边说道:“古丽呀,是...是娘对不起你,让你受委屈,受苦了!”
她很想告诉女儿真相,可是她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罕古丽一边帮母亲擦眼泪,一边笑着说道:
“娘,女儿不委屈,女儿也不苦,能够做爹娘的女儿,女儿很是高兴呢!”
虽然是笑着说的,可是笑着笑着,那眼眶也渐渐湿润了,泪水悄然滑落,可她的脸上依然挂着那一抹浅淡的笑容,就像是即将要面对有无穷无尽的悲伤,她依然要用微笑面对一样
就在这时买买提,从侧房中走了出来, 他一出来就看到了娘和姐姐在哭,他立刻就有些惊慌的跑过来问道:
“娘,姐姐你们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就在他问完这句话时,他又看见了站在门外的爹,他立刻就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样,他大声喊道:
“爹,你回来了!”
母女二人听到喊声,齐齐转头看向在门外,只见门外,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穆罕默德
而穆罕默德则在门外看着哭做一团的妻女,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也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妻女,可他又没有解决的办法,他觉得无颜面对此刻抱头痛哭的妻女
只能默默的站在门外,见被儿子发现,他也只能耷拉着脑袋走进屋里,看着屋里的妻儿, 他严肃开口道:
“你们都过来,我有事要说!”
见丈夫是这个神情,罕母心里清楚,这件事是躲不过去了,随之她眼泪就掉落的更加厉害,不管她怎么擦都擦不完。
此时的买买提,一手握住娘的手,他的手虽小,却也用自己的小手在给娘亲无声的安慰,而另一只小手,则不停的给娘抚摸着后背,他很是疑惑的问道:
“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因为自他出生以来,娘就没哭过,不管以前的日子有多难,娘始终都是一张笑脸,而今日娘哭的这样厉害,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娘这样难过呢?
然而还没等穆罕默德说话,罕古丽就先开口道:
“爹,我愿意去!”
闻言她的父母都同时震惊的抬头,看向他们的女儿,罕母更是激动的抓住她的手,因为太过激动,她抓住罕古丽的手还在不停的颤抖着,
她放声哭着道: “女儿啊,你不能去,不能去呀,那可是豺狼窝啊!”
刚才一直压抑的哭泣,在听到女儿的话以后,她就彻底绷不住了!
而穆罕默德则是在震惊过后,担心的问道:
“你都知道了?是库吐鲁克跟你说了什么?”
罕古丽一边摇摇头,还一边安抚着母亲:
“他什么都没说,是昨天晚上,爹和娘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罕母:“女儿啊,你放心,这件事情,爹和娘会想到办法的,你爹昨晚上说了,只要给你找个人家,有了婚约,就能躲过去的。”
罕古丽语重心长的道:“娘,这里是他的地盘,只要他一句话,谁敢娶我!”
罕母依然不死心:“我们可以找远一点的人家,只要不是他的管辖之地,他就没有办法了。”
罕古丽轻轻笑着摇头:
“娘,没用的,我们斗不过他的,他有钱有势,想找一个穷人何其简单,更何况我是心甘情愿的,而且咱们家,欠他的恩情可是两条人命。”
听此闻言的罕母,哭的更凶了,她一边哭着,还一边捶着自己的胸口道:
“都怪我,都怪我呀!”
看着妻子和女儿,穆罕默德也悄悄的抹了抹眼泪,因为他知道,就算没有这个事情,库吐鲁克也会有别的办法让女儿心甘情愿的去顶替他女儿
只是这个时候他又不能把话说的太明白,他怕儿子知道真相以后会接受不了,毕竟他才八岁,控制不好情绪也很有可能,更何况自己的一家老小都在他的地盘上,其实他也恨,也想报复,可若是报复了,不只是自己,就连自己家和妻子娘家的那些亲戚估计都要遭殃了,
奈何这个世道就是这样的,有钱有势的人可以横行霸道,像他这样的平头老百姓就只能默默的接受。
他目前能做的,也只能静静的起身,搂住妻子的肩膀,任妻子在自己的怀里痛哭,却说不出任何的话语
看到这样的爹娘和姐姐,买买提整个人都还在懵圈当中,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默默的走到姐姐身边,小心翼翼的拉了拉她的袖子,眼睛里满含疑问
罕古丽将他搂在怀里,摸着他的头对着爹娘安慰的说道:“爹,娘,其实,库吐鲁克叔叔这样已经是算得上仁义了,
因为他并没有做过什么强迫我们的事,只说是因为这个恩情想让我去顶替,让我们自己选择,若是换做其他村子里的富户,怕是没有这样的恩情,就会直接强行要求顶替,若是一个不好,还会把你们都抓起来威胁我呢,若是多说两句话怕是还得挨揍呢!”
当然罕古丽说这些话的时候,她不单单是在安慰父母,同时也是在安慰自己,因为她并不知道母亲当年摔倒的真相,更不知道库吐鲁克跟爹说了什么。
不过听着女儿的话,罕母的眼泪总算是收了一些,因为她也不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而且她丈夫这几年经常会在其他村子里做工,多少也听说过其他村子里的富户,横行霸道,作恶多端的人不少,有些甚至都直接强抢民女
虽然有县府大人坐镇一方,可县府也基本是管当地村子里的富户,而这些富户就是现在人们常说的,“地主” 管着像他们这样的平头百姓
若是被富户欺负了,去县府告状,那下场基本都会更惨,因为富户基本每年都会给县府大人送银子,而县府大人也不会真为了几个穷人不要自己的钱袋子
所以对于有些地方来说,他们村子里的富户已经算好的了,因为他并没有过多的欺负像他们这样的平头百姓,而在他们那个时代,不被欺负就算得上是好富户了
罕母又抬头看着自己的女儿,摸着她手,眼里满是担忧
罕古丽笑着对她说道:“娘,我真是心甘情愿的”
穆罕默德听着女儿的话,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