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此之时的地下鬼城。
鬼七宿。
年橙依靠在榻上,旁边坐着个男人在给她喂葡萄,红唇微张,那没核的葡萄便入了嘴,酸甜的汁水在口腔里爆开,又被送入肚。
那个男人端的是一副好模样,看起来薄情的面庞却是个痴情种。此人就是现任地下鬼城城主,金燃。
屋内有一个屏风,后面坐着从裴生。
从裴生小心翼翼道:“宿主,当真不愿帮忙吗?我们效忠的人地位可不低。”
年橙嘴角勾起:“这话说的,鬼七宿向来是做生意的,并非是我不愿帮忙,而是……帮不了。”
鬼七宿如此神通,怎么就帮不了呢?
从裴生:“宿主,可能给我个解释?如此我好回去复命,也不必牵连宿主。”
“牵连?就凭你们??”年橙嘴里的讥讽不减,冲外喊道:“来人!”
屋外里面进来乌泱泱的人,个个都是壮汉。
年橙玉手一抬,“把他丢出去,下次谁要敢放朝廷的人进来,可别怪我不念旧情了!”
“是!”
从裴生忙喊:“等等!此事当真没有周全的余地吗?”
然而,年橙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任由他被大汉们拖了出去。
屋里瞬间安静了不少。
金燃勾着她的头发在手中揉着,眼神格外温柔,“你把手里的权利给别人放了一半,现在是要复仇的,当真不让我帮你吗?”
刚刚还有些跋扈的女子气势软了下来,甚至给了金燃一个吻,“需要你的时候会叫你的,我已经为了复仇准备了太久太久了,得亲力亲为才好。”后面几个字说的颇为咬牙切齿。
“鬼常氏,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祥宁。
鬼常穗月依旧是满身疲惫地回到了府邸,刚到书房就有人持刀向她砍来。尚不知此人底细,匆匆一瞥,却发现周围的随从早就不见了。
那人武功高,轻轻松松就把鬼常穗月按在门上。就在鬼常穗月以为那人要对她赶尽杀绝的时候,只见那人从袖中取出了一张纸条扔在她手上。
“我是谢老板的人,地下鬼城那边很快要有动作了,上面是解决方法。”
说完,直接走了,连头都没回。
鬼常穗月先是愣了一瞬,而后立马打开了那张纸条。
纸条被拿住后,那人又松手,使纸条掉到了地上。
鬼常穗月眼中错愕不减,身体慢慢滑坐在地,完全不顾平日的形象般崩溃大哭。
纸条的末端,有一句。
“舍此一人,可救鬼常。”
……
谢娇允中毒醒来后,立马给路逸停写了封信,派人快马加鞭送过去。
外面天快黑了。
“吱呀。”
门开了。
钱老板慢悠悠走过来,看着谢娇允那样儿,嘴里调侃:“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做东西吃,把自己吃中毒的。”
谢娇允尴尬地咳了咳。
“对了,刚刚大老板他们来看过你,大老板说南下洪涝越发严重了,他们准备南下带些人手去帮忙,顺便捐些钱财,这段日子不在京城了。”
闫绪他们也在南下,连他们都没治好。看来,此次的洪涝非同小可啊。
谢娇允点头,嘱咐道:“银子事小,人命事大,与大老板说钱管够,务必保证百姓伤亡最小,以及照顾好他们自己。”
钱老板:“知道你要这么说,话已经说过了。除了我们,京城排名前三十的商盟都捐了不少银两。俗话说,‘人心齐,泰山移’,相信这次危难很快就会过去。只是……”
他惨笑道:“估计世人不会相信,帮助他们最多的竟是他们一直瞧不上的商人。都说我们商人重利,谁会信我们商人钟情呢?”
谢娇允拍了拍钱老板的肩膀,温声道:“好了老钱,不必自轻自贱,谁敢多嘴我们就做掉他!”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钱老板顺势笑了起来:“行了,一点都不正经,哪有小姐的样子。”
钱老板心里很清楚,谢娇允说的话绝不是随便说说,她是真的能做到。他故意说这种话,以开玩笑的语气劝谢娇允少动杀伐。
谢娇允随口说道:“五皇子还在找人联系你,你要不要带他去一次鬼七宿?先前是时机不够,现在快了吧。”
钱老板低头作揖:“是。”
“正好。”谢娇允看向窗外,温和的眸子里没有半点波涛汹涌,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忍不住后怕。“地下鬼城沉静太久了,总得热闹热闹,我们…不过是添一把火而已。”
偌大的京城,暗中被各方势力推向许多地方。不少人蠢蠢欲动,谁才是这场局的最终胜利者,说不清楚。
但是有人的心里,早早有了答案。
回到府邸。
就见谢蓝汐站在谢娇允院子前头。
“大姐姐,外面风大,进去说吗?”谢娇允问。
谢蓝汐摇头,只是看着谢娇允,“那个…今天罗姨娘从你房间出来,因为是你生母,下人就没拦,结果她不知道发什么疯把你房间里的东西砸了,还有你房间的那朵花也被……”
谢娇允并无太多表情,只是象征性地点了点头。
“父亲已经责罚过了,我们也是回之后才知道。屋里恐还有碎玻璃渣,我明日叫人好生清理一番。三妹妹今晚去我那儿睡吧。”
谢娇允:“好,麻烦大姐姐了。”
谢蓝汐点头:“小谢还没回来,长年在补这些天我和他落下的功课,不过还是托我跟你说一句:‘有些人,该打就得打,太顾及亲情了不好’。”
今夜是半月。
院子里的杏花不是很香了。
谢娇允轻道了声:“好。”
去谢蓝汐的院子途中,谢蓝汐一直在跟谢娇允分享好吃的好玩的以及有意思的。
一直到睡下的时候,谢蓝汐的嘴就没停过。
只是,她突然握住了谢娇允的手,认真地看向谢娇允。
“三妹妹。”她喊了一声。
“嗯。”
谢蓝汐看着谢娇允,像是想说什么,或许是质疑,质疑为什么要瞒着她和长年,或许是怀疑,怀疑自己哪做错了,可想出口时又感觉喉间一哽,什么都说不出来,甚至有点想哭。
她一把抱住谢娇允,那个怎么也捂不热的身躯就算在怀里,依旧有些发凉。
谢娇允没做声。
直到谢蓝汐摸了摸谢娇允的头,嗓音在耳边响起。
“三妹妹,你乖乖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