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那群老狐狸都盯着,这个时候谢家小姐提出结亲来,我倒是无所谓,可为何偏偏选了我呢?”五皇子慕容咨道。
对面的人浅笑,执棋的手敲了敲桌,“给你,你就受着,谢家也没到愚不可及的地步,芝麻大点的力量也能化为己用,凡事都得徐徐图之。”
慕容咨点头,“先生说的是,可是谢家与上官丞相那有些渊源,若是因此得罪了……我母妃虽是上官丞相的妹妹,但也并不亲昵,恐怕到时候会离心。”
对面人冷嗤一声,十分不屑,“罢了罢了,孤就替你说道一番。另外,你去了偏远地区,可别忘了留心腹注意京城消息,孤给你说过的,忠臣用得,奸臣亦用得。”
“是,谨遵先生教诲。”
三年后。
景国。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统统带着。”
“娘,多了。”路逸停无奈地看着给他塞各种毒药的母亲。
虽然唤娘,但眼前这位妇人却一点也不显老,姣好的容颜,举足之间风情万种,甚至比一般小姑娘保养的还好。
她叫马珞馨,景国商会总店老板,同时也是长德侯的夫人,按她的话来说,当时追她的人可以环景国几围,但长德侯长得最合她心意,又观察了几年,发现他人确实不错,就勉强跟他在一起了。
她从小去拜过玄明大师做师傅,跟着他学了一些岐黄之术,偶尔玄明大师也跟她讲毒术方面的,后来山上没吃的了,她就只好自己出来打拼,没想到天赋还不错,便有了如今的成绩。
“多什么多。”马珞馨皱眉看了他一眼,语气虽是责备,但也透露着淡淡的关心,“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啊,丈夫死了可以再换,儿子我是真不想生了,你若是被人暗杀了,谁给娘养老?!”
路逸停:“……”爹还在你旁边看着呢。
“换不得换不得。”长德侯忙上前拉住自家夫人的手,抱着她嗷嗷大哭,“夫人啊,你可不能丢下我啊,我人都是你的了,跟了你大半辈子,你可不能学话本里的提了裤子就不认人,不然你就是…负心婆娘!”
路逸停:“……”
马珞馨嗔怪看着他一眼,“德行!幸好你儿不是这样子。”突然又把目光对准路逸停,“儿啊,你都二十一了,就准备孤独终老吗?”
“话说,你先前不是去……”
“好了娘。”路逸停打断她的话,眼神里满是复杂,“此去燕国庆寿,我自会多加小心,我养的那些老虎有劳娘喂养了,回头儿给你做烤肉吃。”
路逸停养的老虎谁都不亲,除了他自己和爹娘,旁人想碰一下都会被咬个半死。
“行。先前你把小白送走那事我还没怪你,现在又让我养老虎,回头把大喵二喵几个养大了,你又送人,老娘就打死你!”马珞馨道。
九月十日燕国国君大寿,各国来使纷纷献上贺礼,举天同庆,龙王绕柱,红绸铺地,用的琉璃盏,配着燕国独有的美酒,堂内载歌载舞,如歌如醉。
献完礼之后,燕国国君说了些套话,众国使臣点头附和着,只景国除外。
因为景国国力是当今世界最强的,疆域也是最广的,在场的国家都被景国派兵打过,而这次来的使臣,恰好是景国最年轻的将军,后来又升了高位,深得景国国君器重,所以就算他现场杀一位他国使臣,其他人都会夸他杀的好。
可惜,路公子宽宏大义,善良的很,从不“滥杀无辜”。
美人使尽浑身解数,只为让使臣们看他们一眼,若是有可能被景国使臣相中,那可算是飞黄腾达了,日后保不齐能耀武扬威飞上枝头变凤凰呢。
所以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们也绝不放过。更何况,那景国使臣虽是带了个面具,单看面相也是个极好的。
然而,当她们舞完时,才有姐妹说,那景国使臣竟是连一眼都没递给她们,甚至昏昏欲睡。
燕国国君自然也留意到了这一点,他并不觉得是这个舞不好,毕竟这个舞是燕国皇后编的,所以应该是这些女人不够漂亮。但漂亮的,他有!
他挥了挥手,一个太监立马会意,匆忙下去了。
另一边。
青鸾阁。
“啪!”
婢女小莹被一巴掌扇到了地上,脸泛红,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
“下贱的奴才!梳个头都不知轻重!”女子穿着繁重的燕国服饰,弯长的睫毛,天生让人痴迷的容貌便是含怒,也有倾国一色,“来人,把她拖下去喂猪!”
“是!”剩下的婢女说。
“混账!淳悦,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小莹被拖走前还在大声辱骂着。
淳悦一脸不屑看着那人,又用手指在周围人那晃了一圈,“让我看看选谁为我继续梳妆打扮呢,毕竟,我可是要见景国使臣的。”
在场的人都纷纷跪下,身体抖个不停,在以往,她们可没少欺负淳悦,就因为她长的好看,对她心生嫉妒,什么脏活累活都让她干了,连给她吃的饭都是馊的。
以为她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哪能想到,国君突然就看见她了,点名让她们伺候着在大寿的时候把她送人。这些天来,她们可谓是生不如死,做错一点事都没有周旋的余地。
“不若,就你吧。”淳悦勾了勾手指,“剩下的人就…去下面领五十大板吧。”
五十大板!!这可是要人命的!
“不听话就把你们做成人彘送到城西给人当痰盂。”她语气淡淡地,不带丝毫情绪。
人彘…那可是砍断四肢撞肮脏坛子里的东西,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那她们还做不做人了?
面前这人跟个阎罗一样,可怕得紧。
让人心头一颤,冷汗直流,与其被侮辱,倒不若乱棍打死!
待众人下去领死后,被点到的人则是强忍着恐惧,“奴…奴婢给小姐梳妆。”
淳悦点头,看着镜子里丫鬟颤抖的手,柔声安慰道:“不怕,刚刚那个贱婢把我弄疼了,所以我小小惩罚了她一下,你先前帮我说过几句话,我不会那么对你的。”
“多…多谢小姐。”
梳妆好后,淳悦又站起来走了几步,感觉还算不错。
面前的丫鬟,梳妆手艺倒是没有白费。
只可惜…
时间到了呢。
她轻笑着走近那个丫鬟,在丫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支金簪直直刺向她,那丫鬟甚至在死前都瞪大了双眼,带着恨意。
同时,外面进来一个人,“淳悦小姐,国君让咱家请小姐去大堂。”
淳悦转过身,将一旁被她杀死的丫鬟彻底露了出来,让那太监看的清楚,在太监张嘴结舌的时候,她不以为意,“走吧。”
“是,跟咱家来吧。”太监是燕国国君的亲信,这种场面自然常见,只是他有些惊讶,一个女子如此大胆竟敢当自己的面杀人,像是在炫耀自己成果般,可眼中却格外冷淡。
“哼,假清高。”太监嘀咕。
谁料面前的人突然停了步子,直接甩手给他一巴掌,“公公还是紧着些嘴巴,否则我嫁给景国使臣之时,便是公公身死之日!”
“是。”太监捂着脸咬牙道。
然后便听见淳悦一句:“奴才终究只是个奴才!”
太监:我忍!回头人家没看上你,看咱家咋收拾你!
……
堂上的歌舞已经停了,留下各国使臣谈论。
路逸停觉得没趣儿,听众人恭维了半天,索性就直接走了。
然而,某个燕国国君聊得太尽兴,丝毫没有注意这一点。
一个太监从侧面出现,正是刚刚去请淳悦的那个,他凑到燕王身旁,耳语:“陛下,淳小姐来了,在殿外侯着。”
燕国国君点头,眼睛一瞟,发现景国使臣那个位置早已没人了。
燕国国君:“……”
太监:“……”
那太监擦了擦额上的细汗,“那淳小姐……”
“你让她出宫,派人跟着,送她去景国使臣那驿馆,上面牌子写了的。”燕国国君小声吩咐。
“是。”
……
“小二,来碗牛肉面!”
“好嘞,客官,您稍等。”
郭慕坐在木凳那等着面,目光看向面前的人,“朝哥,你真不吃?”
朝阳偏头,不去看他,意思很明显。
郭慕叹气,朝大哥这个人一直冷冰冰的,话尤其少,真不知道之前谢姐姐是如何与他相处的。
没一会儿,面就来了。
郭慕接过筷子吃着热腾腾的面,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待会我请你喝酒。”
“小孩不能喝酒。”朝阳说。
“可是朝哥你不也天天喝吗?你又不比我大多少。”郭慕小声说。
朝阳没理他,而是目光看着远方,突然,面色一僵,像是看见了什么噌得一下就站起来,而后立马跑了过去。
桌上,留着面钱。
郭慕:“……”这是看见啥了,你人还怪好,走了不忘了结账。
……
不会错的!一定不会错的!
他自认眼力极好,尤其是看人!
可不过半晌,那人的身影便消失了 。
为何?怎会如此?
他纵身一跃,跳上瓦房,不断找寻着。找寻着,那个只能在他梦里出现的身影。
突然,他眼睛一亮,假装脚步没站稳般直直从房上滚了下去。
砸下来的时候,像是震到了五脏六腑般,但这种程度他已经熟悉不已,只是在外人看来尤为吓人。
因为突然从房上掉下一个人,众人秉着看好戏的态度围成了个圈。
而,被砸的面前刚好有位衣着华丽的姑娘。
淳悦此时非常得生无可恋,那老太监派人来跟踪她,也没跟她说驿馆怎么走啊,想去问人吧,人家又对她避之不及,好不容易有个人准备说了,没想到从天而降一个人,要不是她躲得快,就要砸到她了。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准备离开,结果刚一抬脚,就被人抓住了下裙摆。
却见那人长的一副俊俏样,面上沾了些灰渍,“你……等等。”
淳悦扯了扯衣摆发现没扯动,见围着的人越来越多,不耐烦道:“放开!死登徒子!我可不会给你药费!”
他依旧不为所动,甚至用可怜的表情看着她,若是郭慕看见一定会惊呼,这是心里那个不苟言笑的朝哥吗?
但,确实是。
“起来。”
一双好看的手落在朝阳的视线,他哽咽了一下,握了上去,确是自己用力站起了身,结果刚一站好,就被人扇了一巴掌。
那人分明是熟悉的眉眼,却满是冷漠地看着他,吐出一个字。“滚!”
当街被扇脸是个很丢人的事,但朝阳不这么觉得,因为他可以确认,眼前这个人,就是她。
就算性格大改,她也依旧是她。
而看眼下,估计是自己糊涂的主子又迷路了。
“不好意思,唐突了姑娘。不知姑娘遇见什么麻烦了,我也可帮衬一二。”朝阳说。
淳悦打量了他一眼,算了,虽然这人烦了点,但可以帮她指路,也就不客气了。“驿馆怎么走?”
“姑娘跟我来。”
跟踪的人本来看着不耐烦 ,跟着她拐了那么几道弯还遇见这种事,余公公也只说跟着,他们不敢擅自行动,现在终于有人带路了,瞬间心情明媚,回去复命了。
“到了,就是这儿。”朝阳道。
淳悦点头,“我看旁边有一条小巷子,不如我们借一步说话。”
朝阳自然不会拒绝她。
到了巷子,淳悦就丢给他两块银子,“赏你的。”
朝阳不理解她的意思,正准备问,却见她凑过来,而后,一股冷从腹部出来,接着便是刺痛感袭来。
他本来武功就不差,想躲自然能躲,只是这件事,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小…小姐。”
“嚓”地一声,刀被拔出,淳悦眼中闪过一丝动容,却又很快匿迹,甚至连她本人都没有发现。
“这是给你刚刚得罪我的惩罚,再有下次,可不止一刀这么简单了。”淳悦说罢,将刀扔在他身上,“对了,可别想去官府告发我,你,惹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