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两个姑娘一脸羞涩地看着朝阳,用尽毕生解数想把面前这个小少年撩到手,看着这个小少年一脸惊恐的样子,一看就是没承过雨露,想来可能是个雏。
想到这,两姐妹的笑意就更大了。
“公子~我来给你捏捏肩。”
“公子,吃葡萄嘛,来,我喂~”
朝阳面如菜色,看着两个姑娘贴过来,整个人都不好了,忙退开一步,下意识去看谢娇允的方向,却见人家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嘴角的笑都未曾收敛半分。
小姐,救我!
他眼神示意道。
不要哦。
谢娇允眨了眨眼。
眼见着两位姑娘越来越近,他总不能对姑娘动手,又把目光看向罪魁祸首,打算破罐子破摔。
“其实!我是断袖!”朝阳不怕得罪人地指着谢娇允,“我喜欢的人,是她!”
谢娇允:“……”
两姑娘:“……”
晦气!
牡悦抬眸给绵秋一个眼神,绵秋立马会意。二人上前一人抱住朝阳的一只手臂,用身前的山峦不断磨蹭着。
“公子试过女子,就不会喜欢男子了。”牡悦在他耳畔低语。
朝阳不敢动,一点也不敢,生怕动了碰到了什么。他正想叫声小姐,但谢娇允此时确是男子装扮,可公子又实在叫不出口。
他喉结滚动了下,仿佛出口有些艰难,但他还是试探地喊了声。
“阿允。”
见谢娇允换了个动作继续玩味地盯着他,一时间有些憋屈。
毕竟自己受人钳制,而罪魁祸首却乐得自在,还看他的笑话。
“阿允…你别玩我了。”面上还有淡淡的委屈。
“客官,奴家们是牡悦和绵秋,不是什么阿允。”绵秋道,手不老实地想碰朝阳的脸。
“好了,停手。”谢娇允终于大发慈悲发话了。
两姐妹也是听话,也没闹朝阳了。
倒是朝阳,一脸受委屈样看着她,眼中甚至有几分哀怨,但却不见一点厌恶,他拍了拍身上刚染的胭脂味,像是拍不干净似地又发了狠,使劲捶打着自己。
谢娇允微微蹙眉,招手让他过来,“是我不好,不该戏弄你,但我的错,你打自己作甚?”
“你…”朝阳有些生气,闷声道:“你才不会有错!”
两姐妹:“……”
这是她俩能看的吗?感觉有种不同于青楼之间的气息在他俩这传来。
“好好好。”谢娇允道:“回头请怜希找人给你裁几件衣服。”
“哦。”
谢娇允“嗯”了声便没看他了,而是将目光看向两姐妹。
“二位,应该知道我们来干什么。”她端坐在那,平静地说。
那两姐妹也不笨,立马正色起来。
“想必是来查花绯的事,之前已经有人来过了,你们居然不是一路人。”牡悦道。
“来的人是?”
“当官的。”绵秋抢先开口,“长的很壮实,人高马大的,腰带上还有个大理寺的腰牌。”说完,又嘿嘿一笑,“一看那方面活儿就好。”
谢娇允:“……”
朝阳:“……”
“……”牡悦尬笑了下,而后道:“二位见笑了,绵秋有些口无遮拦。”
谢娇允道了声无妨,让两位姑娘坐了下来。她随手倒了杯酒递给她二人,接着不动声色地审视着两人,语气却是轻松的。
“二位与花绯交情如何?”
“花绯姐姐这人特别大方,对我们都很好,所以我也对她很好。”绵秋道。
“的确,我们都是互惠互助,但因为花绯样貌出众,所以一般来说倒是她照顾我们多一些。”牡悦说。
说完她又想了想,补充道:“花绯与春意最为要好,经常和她偷偷谈论着什么秘密,我之前偶然间听到说什么回家之类的,但春意是父母亲手送来这里的,估计是花绯。”
“花绯从来没说过自己是从哪来的,但每次花钱大手大脚的,可若真是个富家小姐,也不会来这里…”
莫非…花绯便是韵天寨的?那么一切就解释通了。花绯虽然人缘好,但什么秘密都是只跟春意说,所以只有春意才能拿到那个药。
可是乌头碱呢?忽然乌头碱大卖,这绝对不是一个青楼女子所能做出来的。
她觉得怪怪的,好像漏了什么,难道这就是路逸停说的,牵扯重大吗?
重大…她心里有个不好的猜测。
出了青楼,谢娇允让朝阳去盯着春意,自己则快步前往天机阁。
她几乎是颤抖着心,神色确实平淡的,却比平时语速快了些,“乌头碱,为何突然大卖?”
若是之前,她兴许还要猜一猜,可如今,这一猜,她便有了个不好的猜测。
程溪南慢悠悠地沏了壶茶,递给她,“尝尝?”
谢娇允点头,接过便一饮而尽了,而后又继续看向对面那人,“现在可以说了吗?”
一壶好茶,千两白银都买不着的好茶,就这么…没了?
程溪南不禁肉痛,面上的端庄也维持不住,一言难尽地看着谢娇允,痛心疾首地嚎叫道:“你就是这么糟蹋茶的?”
谢娇允没说话,头微微低着,刚好有碎发垂下,她贝齿咬着唇,怎么看怎么可怜。
“罢了罢了。”程溪南也不是为了一壶茶就为难人家姑娘的人,他稍稍正经了点,说:“乌头碱的大卖其实是有上头的人操控的,大概你也能猜到,近来皇帝有立太子的想法,朝中便是大皇子和三皇子风头正盛,而孟家便是大皇子派的,孟宇更是大皇子的心腹之一,原因是孟家把一个女儿嫁给大皇子做了侧室。”
“小姑娘,我劝你啊,还是别管这些闲事,这件事完了就好好开你的铺子吧,虽然近些天收入不怎么样,但还是有钱可赚的,皇权之争,是要流很多血的。”
谢娇允点头,长长的睫毛下漆黑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狠厉,“多谢。”她放了银子转身就走了。
天杀的春意,自己就想还个人情,居然让自己陷入这个浑水中,回去就把她杀了!
谢娇允向来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任何人,一旦威胁了她的利益,她都会立即终止交易并且将人置之死地。
能做个义士自然可以,但前提是不威胁到她自己的利益。
春意待在青楼那么久,那些弯弯绕绕她能不清楚?她就是料定自己查不出来,到时候花绯死了让自己愧疚给她补偿。
却没想这时,一向事不关己的程南溪追了出来,冲她喊道:“姑娘留步。”
“做什么?”谢娇允忍着气匆匆回头看他一眼,裙下生风,身子却硬生生地停在那儿。
“姑娘,此事是已然之事,就算你查出来,祸也不会在你身上。”他说。
“哦?”谢娇允语气轻佻,她的发丝有些乱了,略微垂下贴到脸畔,她勾起一丝丝笑意,如杨柳花拂过,狭长的眸子盯着他,却让人感觉不到温度。
“借卿吉言。”她说。
程溪南无非是看出自己的意图了,劝自己不要杀春意。
不杀便不杀,届时以此事让花绯欠她一个人情,日后搞情报什么的,也比较方便。青楼,是鱼龙混杂之地,也是情报聚集地。真真假假,都需要去验证。但是天机阁不一样,里面说的话必须是真实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信服。
程溪南见那姑娘走了便回到阁中,却发现面前那人还在窗口那侧张望,骨节分明的手转着匕首玩得起劲。
程溪南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除了几根草啥也没有,半点那姑娘的影子也看不见。
“路兄为何不让那小姑娘杀了那个春意,可是有些怜香惜玉了?”他打趣道。
“并未。”路逸停转匕首的手一停,眸子上带着些冷霜,嘴上是随意的口吻:“她所走之道,不足以让她获得她想要的。”
“那你说说,她想要什么?”程溪南发问。
他漠然一笑,薄唇吐出两个字:
“权、钱。”
“要钱倒是能理解,要权……那小姑娘野心会不会太大?”
“哪里大了,我倒是觉得有趣的很。”路逸停漫不经心道,满是少年的肆意和狂妄,俊俏惊人的脸上却有一双过于冷漠的眸,“她暗自开了商铺,又去搞暗卫什么的,你以为,她的目标就仅仅是这样吗?”
“可是这与杀不杀春意有何关系?”程溪南好奇。
路逸停把匕首放入鞘,又别到腰带处,分明很简单的动作,他做的确是漂亮。
“她不想入这场混局,所以她直接想杀了那个她欠人情之人,免得诸事烦恼,聪明的很。”
“她不愿走这条道,但我却偏要与她一道,拉她入局。”
“这是我几年前便预料到的。”他语气有些执拗,但又像是在说很平常的事。“但其实就在她调查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脱不开身了。”
他突然转头,看向程溪南,恶劣一笑。
“要不要打个赌?”
“赌什么?”
“她会是我在景国最好用的棋子。”
……
谢长年把那些东西放谢娇允屋中,便带着闫辞在外面等着。
期间无话。
谢长年也憋不住地拍了拍闫辞的肩膀,“你觉得,咱俩像不像两门神?”
闫辞眉毛一皱,却也觉得有几分像,出于对谢家人的讨厌,只是不屑地“哼”了声。
“我感觉我好像忘了什么……”谢长年看着地上两个人的影子,陷入了沉思,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决定不想了。
然而等了很久,路上依旧没有谢娇允的影子。
天色渐晚,连暮色都快垂下,街上的人隐约少了很多,这也让四周静了些,可是越静便越让人不心安。
“唉,谢三妹妹还要多久?”闫辞郁闷得用脚跺着地,环胸在谢府门口走来走去。
谢长年叹了口气,“三妹妹这些时日忙得很,估计得将晚才回来,要不闫小侯爷明日再来?”
“明日愁来明日忧。”一个男声不合时宜地传来。
“久违了,谢公子,闫小侯爷。”男子冲闫辞行了个礼。
谢长年看见来人不悦地皱眉,连脸色都沉了,“从裴生,你来做什么?”
闫辞也在一旁看着从裴生。
从裴生尬笑了下,而后从容道:“谢公子不要那么凶嘛,这不过几日便是上元节了嘛,我想约见你家大姐姐去逛逛,不妨通融通融。”
谢长年:“从公子好意我替大姐姐心领了,但一个女子与男子单独出去本就是会惹闲话的,且不说上元节还早,过几日家里叔叔归来,家中人也是陪他们逛上元节。”
闫辞也说:“裴生,这样确实不太好,若被有心之人利用后果不敢想,你与谢家大小姐未有婚约在身,是会被人诟病的,传出去名声也不好搁。”
从裴生叹了口气,假装很失落,又故意拉长了声音,“那我只好,让谢三姑娘陪我了。”
让谢三妹妹陪?想的挺美!
谢长年青筋暴起,面色更加不善,差点没忍住打人,“从公子好大的脸,一个拒绝你又想被拒绝第二次!”
闫辞听到“谢三姑娘”几个字后面上的表情再也崩不住,“你招惹旁人我顶多说你几句,但若是谢三妹妹,你最好祈祷第三条腿还保不保得住!”
此话并非开玩笑。
从裴生感到下三路一凉,吞了口唾沫,正准备说什么,却见他俩目光已不看自己。
原是谢娇允回来了。
“三妹妹你终于回来了。”
“谢三妹妹让我好等。”
两人同时说道。
谢娇允微微点头,避开两人期待的目光,看向站在一旁的从裴生,女子的目光平静,却有盈盈秋水,淡淡春山之美,她说:“从公子来此,有何贵干?”
从裴生咧嘴一笑,直勾勾地看着谢娇允头上的簪子,暗示明显,“你家兄长不让我约你家大姐姐逛上元节,所以我只好来约你了,想来谢三姑娘不会拒绝。”
谢长年听闻冷哼一声,一脸讥笑,准备看他被拒绝第二次。
谁知,谢娇允只是思索了一会儿,便点头,“自然是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