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一看就是城里孩子,白白净净的。我看着他一个娃娃,还一直往上走,不放心,就喊住了他。他说他是来旅游的。这种季节,倒也不是没人来旅游。只是没有他这种一个娃娃,没有大人陪着就来的,而且还一直往山上走。我问他住哪,他支支吾吾说不上来。我想着可能是孩子跟家里父母闹别扭,一个人跑出来了,就把他留下了。想着劝一劝,把他劝回家。可是劝不动。后来他在这住了两天,我也没见他家里人给他打电话。也就不多问了。那次在这住到快过年才走的。”
“这么久,都没人找他?”
王叔摇头:“他走的时候,我们不放心,你婶子就让我送他回去。我看他进去的那个小区还怪高档。家里条件应该还不错。就是不知道父母是什么情况,这么多年了他也从来没和我们说起来过他们。”
“那他来这里都做什么?”
“啥都不想做。每天吃吃饭,睡睡觉,发发呆,要么就跟我我和你婶进山。哦,还画画写字,这幅就是他画的。”王叔指着温沐衍身后的墙。
他回头去看,是一幅山水图。
山峦叠起,连绵起伏向远方延伸,云气迷蒙,水天相接。
细致的描绘高树坡石,老树的枝干横斜江上。 左边一角露出土坡、丛树、垂柳,显得自然惬意。右面山势雄峻浑厚,气势宏伟。整个画面显得真切自然,给人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仿佛可以忘记一切烦恼和纷扰。
“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 温沐衍低声念叨。
王叔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这是他高考完暑假画的,画的真好看。比俺们村里其他人家买的那些花花绿绿的画都好看。我就带到镇上去裱了挂起来了。”
温沐衍一直知道他画的好,却少见过他笔下有这样的气势,意境开阔。一点都不像他这个年纪的学生会有的沟壑。这幅画若是拿出去,他的身价少不得又要高上一截,却被他随意的放在这里。看来这里对他真的很重要。
王叔见他不说话,便自顾自说着江泠霜。
“后来他就每年暑假和寒假都过来住一阵子。我们两口子没孩子,一开始对他是怜惜,后来是真心喜欢,真心把这孩子当自己孩子。这孩子虽然话不多,但是实在是细心。每次过来都给我们带一大袋子的东西,家里的什么米面粮油都是他带来的。也从不让我去接,他那么瘦,都不知道是怎么扛上来的。”
江泠霜每次过来都不提前告诉他们,有时候他们在家正做饭,人就来了。更多的时候是天黑了从山上下来,就看到家门口堆着一个大大的鼓鼓囊囊的袋子和蹲坐着的只有一小团的人。
王婶安排他几次,让他来之前打个电话,让王叔去山下接他,他每次都答应的好好的,下次还是一样。他们知道,这孩子是不想麻烦他们,也怕耽误他们干活。
所以说到这个,王叔还有些心疼,叹了口气:“就是忒懂事了,叫人生气。”
温沐衍理解他,江泠霜对于向他表示善意的人,总会有些小心翼翼。日常相处不觉得,但是总会在这些细节上看的出来。不是疏离,是因为太重视,怕失去,所以更加谨慎。
“叔,以后他来,我都跟着。我提前跟您和婶子通风报信,您提前给我们准备好吃啊?”
“真的?”王叔眼睛都亮了:“这感情好。提前说了好,还能让你婶子提前给你们晒晒被子。山里潮,你们来之前连着晒几天,你们住的舒服。”
温沐衍趁机打听了江泠霜不少事情。王叔也打开了话匣子,两个人聊的那叫一个热闹。
江泠霜和王婶把火锅端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挨着坐的很近了。王叔许久不曾说过这么多话。
吃饭的时候,把自己酿的果子酒拿了出来,一个劲的让温沐衍喝。
温沐衍特别给面,一口干了。王叔看了高兴,又拿出来几瓶,都是各种不同的果子酿的酒,说让他都尝尝。
王婶拦都拦不住。
温沐衍去屋里翻腾了一阵子,也拿出来一瓶酒给王叔。
“叔,您酿的酒太好喝了。这个是我从家里酒窖拿的,没您的好喝,您尝尝?”
温沐衍打开给他倒了一杯,王叔品了一口,直说好酒。
难得遇到人能陪他喝两杯。王叔少见的高兴,拉着温沐衍左一杯,右一杯的喝。
所以温沐衍没有注意到江泠霜的小动作。
他看着温沐衍放在手边的果酒,颜色漂亮,果香扑鼻,忍了忍,实在也不想忍。趁着温沐衍不注意,低头伸出舌头在那个杯子里舔了舔。
甜甜的,还有果子的香气。比饮料还好喝。
抬头看了一圈,三个人都没发现。他又偷偷把把杯子,一点一点往自己这边扒拉。
然后瞅到机会,快速的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还咂吧了两下嘴巴。真好喝。吃着火锅,喝这个,也太爽了吧。
温沐衍陪王叔喝了两杯自己带来的酒之后,就去拿原来那杯果酒。端起来一看,酒杯空了。
他以为自己喝完了没倒,就没在意。
江泠霜十分积极:“哥哥,我给你倒酒,你先吃菜。”
说着就伸手去拿他早已经盯上的另外一瓶果酒。
不知道这个味道怎么样?会不会和刚才那个一样好喝。
温沐衍不疑有他,把酒杯给他。江泠霜倒了满满一杯。
王婶看到了,连忙阻止:“你少给他倒点,这酒后劲大着嘞。”
王叔脸已经有些泛红:“哎,他年轻小伙子,喝这点怕啥?这酒能疏通经脉,养人,对身体好的。不怕啥,江小子,给他满上!”
“好嘞!叔。”江泠霜倒的不能再满了。
“叔,我也陪您喝点。”江泠霜把自己杯子里的饮料一口喝光,就要去倒酒。
王叔把酒瓶拿走,红着的脸,瞪着眼道:“你一个小孩子,喝什么酒?去陪你婶喝饮料。”
江泠霜无奈又委屈:“叔...我成年了。而且,我们俩同岁的。为什么他能喝,我不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