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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樉叹了口气,

“是我冒昧搅扰了你的兴致,你……慢慢玩罢,若是需要就唤人拿些鱼饵过来。”

撂下话,沈樉转身离开了。

察觉到那人走远了,林弋这才松了一口气,适才她只顾着淘气,一时不察竟有人走近,不然她早就回了院子,不会与他直面撞上。

又在池边待了一会子,林弋这才经了月牙门回了她的小院。

屋子里空荡荡的,不曾有了任何摆设,林弋对此却不在意,待把屋子打扫干净了,再出去寻了一张榻回来,夜里只要不让她打地铺便是好的。

林弋暗想,若是这里再无旁人住进来,她便把一楼布置成书房,二楼南侧临窗摆放一张床榻,再隔出一角置成浴间,放个浴桶时不时地泡上个热水澡,岂不是美哉。

却也只能暗自想想。

那样布置可不是她一个婢女能肖想的,自是不敢主动提及逾越了去。

却不想,院中突然有了动静,林弋自楼上走了下来,却见长清在院中唤了她。

“长清阿兄?”

院子里除了长清还有一众仆从,长清见她出来,便对着那些人挥了手,一众仆从鱼贯着往里进。

“意儿,这是阿郎命人准备的。”

虽是他主动向阿郎提及的,却也是阿郎命他去府中大库房挑选,又让他开了小库房,瞧着给小女娘添置。

闻言,林弋愣了愣,只轻轻哦了一声。

摆放了家具,随即又有了小婢女进来打扫,林弋很想说她自己可以的,又见长清在院子里来回的张罗,遂静静的立在一旁不吭声。

又过了近一个时辰,观景阁这才打理利索,长清欲打算随着一众人离开,林弋却及时叫住了他。

“长清阿兄,我阿兄他……

这两年过得好么?”

军中的日子清苦,且每日又有繁重的训练,想必也好不到哪儿去。

“起初是苦了些。

咱们才一到了军中,家主就让咱们与新兵一道训练,每顿两张胡饼一碗米汤,夜里与人同睡一铺大炕。”

竟是与她在军中一般无二。

林弋哦了一声,继续问着,“后来呢?

你们还是这般么?”

长清摇了头,“早就不是了。

家主几乎不在军中,军中大小事务都是阿郎在料理。

平郎也成了亲卫营的校尉,自是有单独的营房可用。”

阿兄果然又成了校尉,之安也尽数掌握了经略军,惟有不同的是沈伯父的官职不曾有了变化,仍是正三品的怀化将军。

“连日赶路怕是累了,你先在屋子里躺一躺,哺食自是有大厨房里的随侍送过来。”

长清离开了,林弋便一个人在这小院子里安置下来,每日不是在院中数桃子度日,便是窝在榻上随意翻看书本,不曾踏出这院子一步。

这一日,林弋窝在榻上翻着书,就听院子里有人在喊。

林弋下楼一瞧,有十数个婢女手捧着衣物与首饰立在院中,应是予她送份例的。

“林娘子,咱们听命予你送些衣裙与首饰过来。”

“阿姊不必客气,只唤了我意儿便好。”

那婢女微微一笑,随即招呼着众人往屋中进。

“阿姊可是送错了?”

不说那一匣子的首饰,单说这些衣裙怕是有七八套了,这哪里是一个通房该有的份例,亏得她以为这些是她们四人的呢。

“林娘子安心,娘子这些份例都是家主作主拨下的,衣裙与首饰都是徐夫人亲自挑选,选得都是上好的衣料与幽州最时兴的首饰样子。”

林弋点了点头,知晓这些人只是听命办事,也不予她们为难,笑着接下了一应物什,待人退下全被她放于衣柜之中,这样逾矩的东西,她可是不会碰了去。

林弋的想法旁人不得而知,她每日依旧待在小挎院足不出户,就连清明院也不曾去过一回,倒是大丫时常过来,予他讲一些院子里的事。

“意儿,我原以为阿郎会先宠了吴府送来的那两个呢,却不想阿郎竟是连理都不曾理了她们,甚至连屋子也不曾让她们靠近一步。”

她的言外之意林弋听懂了,却也不甚在意,只笑着点了头。

曩日,酒后的她便与那人说过,他们至此一别两宽已是陌路,他与谁人成婚,又与谁人同房,都不关她林弋的事。

见她如此反应,大丫的表情有些讪讪的,又与她玩笑了一会子,便提出了告辞。

这一日夜里,林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准备吹灯歇下,就听院子里传来脚步声,那熟悉的声音林弋不用亲眼去瞧,便已知晓来人是谁。

吱嘎……

房门被人推开,随后又吱嘎一声被人带上。

紧接着是脚步踏在楼梯上发出的声音,咚咚咚,一下又一下,直接踏进林弋的心里。

“婢子见过大郎君。”

又是这恼人的称呼。

沈樉鼻子轻哼一声,也不扶了林弋起来,一屁股坐到临窗的大炕上。

粗重呼吸透着些许酒气,林弋不曾想他竟是吃了酒过来。

沈樉见小女娘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良久他才一声叹息,起身过去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一下便将她抱了个满怀。

“意儿……”

轻唤了一声,沈樉将他的大脑袋搁在林弋的肩头,好半晌再次叹了一声。

“意儿,我若是不来,你便终生不再踏出这院子一步么?”

林弋并未应声,就直挺挺的任由沈樉拥抱。

“怎的不言声?”说着,他手上的力道大了些许。

“不是……”

“不是?”

曩时我匆匆见了你一面便回了城郊大营,直至今日也不见有人来禀,说你曾寻问过我……”

竟是这般么?

看来大丫与她说了不实之言。

“郎君每日操劳军中,自不是婢子可以随意打扰的。”

“意儿……”

沈樉轻喝了一声,将人从怀中拉了出来,眼睛直盯着林弋的眼睛瞧。

“之安,我的表字,莫要说你不记得了。”

听到这两个字,林弋的心口堵得厉害,当即垂下了眼,声音越发的变淡。

“郎君说笑了,婢子如何知晓郎君的表字,莫不是郎君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