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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儿子是要去北地,归期不定,你现下就定下婚约,那不是要误了人家女娘么。

如是……如是儿子不幸马革裹尸,人家女娘怕是要与我一样,担上了克夫的名声。”

“你……”吴氏又被自家儿子给气着了,转头看着身旁的陶婆子,“他……”

陶婆子安抚的拍拍她的手,示意换她来说。

“郎君说出这样的话,那是在用刀子扎夫人的心。”

吴氏听了直点头。

何止是用刀子扎,简直是用刀子在生剜她的心。

“郎君不知,夫人听了慧远大师解说的签文心里头有多高兴,不顾早已累得发抖的双腿,愣是从山下一气走下来,回府又不曾停歇半刻,便去了宁辉堂与老夫人说话。”

沈樉听了这话再次叹了口气,一撩衣摆跪了下来,“儿子有错,请母亲责罚。”

“我责罚你作何?我要知晓你的意中人是谁。”

沈樉不解,他是真的没有中意的女娘,母亲作何要一而再的在这上头纠缠,当下他把目光转向那边的陶婆子。

陶婆子见了心里就是一叹,把慧远大师解说签文的前后一一说与大郎君听。

“郎君,不是夫人为难于你,实是慧远大师明示郎君的命定之人早已现身,还说了这人是郎君自己主动定下的,是以夫人才想着过来问问清楚。”

听了陶婆子的话沈樉完全愣住了。

命定之人?还是他自己定下的?他就根本就不识得什么女娘?

吴氏和陶婆子一看他这反应,是愈发相信慧远大师解说的签文,‘茫然不自知’。

吴氏叹了口气,“罢了,想不明白便慢慢想,时辰不早了,母亲这便回内院了。”

听到说话声沈樉这才回了神,从地上站了起来把自家母亲送出了清明院。

待母亲的身影消失在二门上,他这才转身回到了院子里,长清见了立即迎了过来。

“阿郎,要用哺食的时辰了,阿郎回正屋歇上一歇罢。”

沈樉听了摇摇头,长清见了心下更急,“阿郎,逝者已矣,阿郎须得保重自身才是,你现下已然斋戒了,要是再不按时用饭,身体如何能受得住?”

“罢,依你便是,别再苦着脸了,不然丑得没法看了。”

说完,人转身回了正屋,独留长清在原地凌乱。

林弋趴在小几上画呀画,觉得怎么画都画不出三棱军刺的灵魂,皱巴着小脸,眯眼睛盯着她费了一天的光景才画出来的三张图,恨不得把它们给盯出个窟窿来。

噗……

有笑声响起,林弋听了便是一愣,抬头就见长清掀着门帘立在门外。

“长清阿兄……”

“我可是有敲门呀,只是敲了门好几下也不见有人应声,唬得我以为你如何了呢,便掀了帘子看上一看。

“哦,无妨,长清阿兄寻我可是有事?”

“呵……

意儿,你就未瞧见外头的天色已然暗了么?出来,该用哺食了。”

“哦……”

林弋把小几上的物什简单归拢一下便去了后罩房,阿兄不在,她和长清单独在屋子里用饭不合适。

“我说意儿,你在屋子待了一日了,鼓捣什么呢?”我瞧着你愁的,小脸都皱成一团了。”

咽下口里的食物,林弋说道,“我想要打制一把刀,但图我怎的也画不得,是以我在想要如何是好。”

“哦,阿郎库房里不是有现成的么,你去挑上一把,阿郎不会不允的。”

林弋摇了摇头,“我要的小库房里头没有。”

“没有?

那便去兵器铺子里瞧上一瞧,即便没有,你与店家说说是何模样,为了生意,他定会想法子与你寻来的。”

“不成,我要寻了工匠重新打制一把,一把天下独一无二的刀。”

“啧,你这小女娘成天竟琢磨这些,女娘不是应该喜好什么衣裙首饰的么?哪有人像你一样琢磨兵器的?”

闻言,林弋瞥了他一眼,哼道,“女娘不应喜好刀枪,那也没见着你这个儿郎喜好刀枪呀。

堂堂七尺男儿跟个弱鸡似的,何来的理直气壮?”

说着,她还嫌弃的撇了撇嘴。

“嘿……”

似是想到了什么,长清狠狠的咬了一口胡饼,嘴里包着食物含混不清的说道。

“我一个儿郎不与你这小女娘一般计较。”说着,又狠狠了咬上一大口。

吃着吃着,察觉到林弋并不动筷子,只抱着一张胡饼小口小口的啃着,他当下清了清嗓子,林弋这才回了神。

“又琢磨什么呢?再不快些吃菜怕是要冷了的。”

“唔……

我在想图纸画不好不如用木头刻上一把,这样大小尺寸和样式工匠师傅也可一目了然。”

“别说,还真是个法子呀,你都已经有了主意那还琢磨什么,快些用饭罢。”

“我在琢磨去何处弄刻刀呢。

也不知一套雕刻用的刀具要多少钱。

不成,明日我要去寻阿耶与他要上一些,待我发了月钱再还予他。”

“嗐,我以为是何事呢,不就是刻刀么,阿郎的书房里就有呀,你去寻了他借来使使。”

听长清这么说,林弋的眼睛就是一亮,把啃了一半的胡饼往几上一掷,抬起屁股就跑了出去。

“诶诶……

你倒是用完了再去呀,也不怕等下饿着肚子。”

书房里,沈樉垂着头细细思量陶婆子转述慧远大师解说的签文,手指不自觉的摩挲那枚先前从林如的脖颈上扯下来的兔子玉佩。

慢慢的,他闭上了双眼,脑中一字一句的过着那些话。

还是生平头一回,他如此用心的琢磨一个女娘,只是他的头都快想破了,也没想出那个所谓的命定之人是哪一个。

噔噔噔……

一连串的脚步声响起,扯回了沈樉的思绪,同时也令他蹙起了眉头。

“放肆,何人如此无状?”

一声厉喝,外头的脚步声戛然而止,不见有人进来,他的眉头紧了紧。

“何人在廊下?给我滚进来。”

又待了好一会子,才有掀门帘的声音响起,沈樉不用过去亲眼瞧,也知那人正一点一点的往里头挪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