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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复似乎也不愿再与端妃多费口舌,他指向端妃,厉色命令侍卫道:“将她带下去……”

稍作停顿,他冷冷地说:“即刻赐死!”

端妃悚然一惊,这才幡然醒悟,她收回目光,痴痴地望着慕容复,却也不再哀求辩解,只是凄楚地笑了一下:“皇上,您是个明君,但您……却不懂女人的心……至少,您不懂臣妾的心……从来都不懂!”

慕容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语气沉痛地说:“丧心病狂之人,本就无心,朕如何去懂!”

端妃绝望地闭上眼睛,蕙兰看见,两行泪水,如泉涌般从她的眼中流淌而出。

两个侍卫拖起端妃,向不远处的一个空房间走去。

这个作恶多端的女人,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处。

这个结局,蕙兰曾期待良久,却没有想象中的解恨和畅快。

望着气息愈发微弱的宋氏,她的悲伤,反而越来越深。

慕容复走到她身边,没有说话,只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蕙兰抬头望着他,纵然明白罪孽深重的端妃和宋氏,落得如此下场,一个是罪有应得,一个是生无可恋。

但此时,她依然残忍地想到,不知道慕容复亲眼目睹这两个曾与他同床共枕的女人,将要一个个接连死去时,会是怎样的心情。

今晚,端妃有一句话,说得甚是在理:她并非天生如此狠毒!

不错,她不是,宋氏也不是!

这一刻,蕙兰心中生出一股强烈的厌恶,她对这充满勾心斗角的后宫深感憎恶,正是这个地方,让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女子,都变成了可怕的妖魔。

须臾间,天亮了。

正在此时,回廊尽头,突然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蕙兰转头望去,竟是思冰,她正小跑着,向自己所在的方向赶来。

这时,她才突然意识到,自从自己从安嫔的屋里逃出来后,就没再见过思冰。

这么久了,这丫头去了哪里?

蕙兰定睛一看,思冰的手里,竟然牵着一个孩子。

是大皇子!

她心中一暖,急忙迎了上去。

在宋氏临终之时,能让她和儿子再见一面,对她来说,无疑是最好的慰藉。

思冰在蕙兰面前停了下来,气喘吁吁地说:“娘娘,奴婢……见宋氏伤势严重,便去……求了正门口的侍卫,让他们……到慈宁宫,向太后禀报情况……把大皇子,带了过来……”

蕙兰心中不禁一热,由衷地夸赞思冰道:“刚才情况太过混乱,本宫都乱了方寸,多亏你替本宫想到了。快,赶紧让他们母子见见,再晚就来不及了!”

蕙兰拉着大皇子,跑到宋氏身边,俯下身,凑近她的耳边,轻声喊道:“看看谁来了!”

只剩最后一口气的宋氏,听到蕙兰的呼喊,终于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在看到大皇子的那一刻,她那原本毫无生气的眼眸,突然闪过一丝光亮,她如梦初醒般,喃喃自语道:“熙……熙儿……”

大皇子似乎还没睡醒就被带了过来,这会儿看上去还有些睡眼惺忪。

他怔怔地凝视了一会儿,才终于辨认出来,眼前这个面容憔悴、头发散乱、衣衫染血的女人,是曾经的皇后,自己的生母。

他似乎被吓到了,许久,才蹲下身来,沿用旧日的称呼,声音颤抖地叫道:“母后……母后,您……您这是怎么了?”

宋氏斜斜地趴在地上,她想伸手摸摸大皇子的脸,却无法抬起手臂,只能就近握住了大皇子的手,低声说:“熙儿……母后,要……永远离开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听父皇和……兰娘娘的话,读书……上进……”

识破端妃的阴谋之后,太后将大皇子留在慈宁宫亲自管教,经过这一场变故,他看起来变化很大。

这时,他反握住宋氏的手,带着哭腔道:“母后,您不要离开孩儿……孩儿不要您死……孩儿以后一定听您的话,好好读书,求您不要死……”

说着,他仰头,满眼泪水地看着蕙兰和慕容复,苦苦哀求道:“父皇,兰娘娘,求求你们,救救母后吧……”

慕容复也俯下身来,轻柔地抚摸着大皇子的脸,却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他实情。

宋氏无限眷恋地看着慕容复和大皇子,嘴角露出一抹满足的微笑,有气无力地说:“熙儿,不是你父皇……和兰娘娘不救母后……母后,被安嫔和端妃所伤……已经没救了……你父皇,已经下令处死……端妃了,做了坏事的人……都是要受到……惩罚的……”

说着,她的声音突然停止。

在大皇子的哭声中,蕙兰也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

透过朦胧的泪眼,蕙兰心如刀割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宋氏还握着大皇子的手,脸上带着慈爱的微笑,宛如沉睡一般。

恰在此时,侍卫上前,恭敬禀报:“皇上,端妃……已经薨了!”

慕容复微微颔首,然后无力地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深秋的朝阳,慷慨地将万丈光芒,洒在大地上。

就在这个清晨,蕙兰的心事,终于有了定论;而她的遗憾,却已无法挽回。

宋氏的遗体,被侍卫抬走安置;重伤的安嫔,生死未卜,也被移回房间,由太医诊治。

痛哭不止的大皇子,暂时让陈同陪着,亲自送回慈宁宫。

蕙兰心想,让大皇子在宋氏临终之前,见她一面,听听生母发自内心的遗言,对他也是一种震撼。

若非为了这个孩子,宋氏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希望大皇子能谨遵她的遗愿,平平安安地长大,好好读书,好好做人。

该走的,都走了。

思冰和其余的几个侍卫,远远地站着。回廊下,只剩下蕙兰和慕容复。

慕容复看着蕙兰,声音低沉道:“朕送你回醉心殿,朕……有许多话想对你说!”

这一刻,是蕙兰梦寐以求的,终于来临,却是百感交集。

她凝视着慕容复,终于有机会,将自己的疑惑问出口:“皇上,前几日……不是说您和荣威将军被困阳泉谷吗?您怎么会突然回京?”

他伸手摘下蕙兰头发上的一片枯草叶子,温言解释道:“朕和荣威将军被困阳泉谷,不过是为了迷惑匈奴,让他们放松警惕,以为我们只能坐以待毙……

事实上,敬国公所率之将士,早已于奉河关外埋伏,只待匈奴轻敌,便趁夜进攻,一举夺回奉河关……

朕归来时,奉河关已复,余者,便是与匈奴谈判之事……有敬国公与荣威将军在,朕无需逗留,遂星夜兼程而返。一则心系朝政,二则……挂念于你!”

一阵狂喜涌上心头,蕙兰猛地睁大双眼,瞠目结舌地问道:“父亲……他在奉河关外埋伏……他果真尚在人世……他何时去的西北?”

慕容复凝视着蕙兰的双眼,沉声道:“他……是与朕一同前往的……”

蕙兰脱口而出:“一同前往?这如何可能?父亲当时……不是和娘一起,被宁安侯劫走?关押起来了吗?”

慕容复颔首:“敬国公是在朕出发前五日,被宁安侯派人劫走,关押在冠绥山山腰的一个石洞中……

几日后的一个深夜,他趁看守的家丁熟睡,磨断缚住手脚的绳索,逃了出来……从冠绥山下来后,他便一路策马狂奔,火速赶回京城。

也是上天眷顾,他在回京途中,恰遇朕……就在前一日,西北急报传来,朕与王渤大人商议后,决定御驾亲征,遂连夜赶往京郊禁军帐营,不想竟在途中遇得久无音信的敬国公。

朕从他口中得知实情后,便决定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蕙兰疑惑地问道。

慕容复微微一笑:“既然朝中皆以为敬国公延迟归京,致奉河关失守,朕不妨就借此消息,行一明一暗之战术。

明面上,朕与荣威将军一同率军前往西北,讨伐匈奴;暗地里,敬国公则乔装打扮,随朕一同出发。

到了西北后,朕与荣威将军直面匈奴;而敬国公则率领部分将士,隐藏起来,伺机而动。

朕之所以如此安排,是为了吸取上次的教训,避免朝中有奸臣与匈奴暗中勾结,将我们的出兵计划尽数告知敌方。

同时,用兵之道,贵在多变,朕暗中留有后手,便可出其不意,打匈奴一个措手不及。

不出所料,在守住锦安州后,朕与荣威将军一同出兵攻打奉河关。在匈奴的顽强抵抗下,我们佯装不敌,退守阳泉谷……匈奴果然中计,以为我们被困,便大肆庆祝。

就在匈奴兵困马乏之时,休整多日的敬国公,率领埋伏在关外的将士们突然出击,顺利收复了奉河关,将匈奴逐出了关外。这一仗,打得真是大快人心,也算是灭了灭匈奴的嚣张气焰!”

蕙兰忍不住赞叹道:“皇上此举,真是英明睿智……”

正说着,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急切地追问道:“可是……父亲不是在逃走时,误闯了冠绥山土匪的地界,据说第二天还在山石上挂出了人头……”

慕容复解释道:“冠绥山的这伙土匪,虽然做的是拦路抢劫的营生,但其中也有不少侠义之士。敬国公误闯他们的地界后,很快就被送到了头领那里。敬国公直接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讲述了自己的遭遇,并表示朕钦点他前往西北讨伐匈奴,西北形势危急,刻不容缓。

这个头领深明大义,不仅放了敬国公,还把寨里的一匹良马送给了敬国公,同时派人护送他下山。

敬国公恐宁安侯再生异端,遂嘱咐头领,切勿将他尚存活之消息外传。故而,悬于山石之上的首级,仅为迷惑宁安侯罢了……

关于冠绥山之土匪,朕早有所闻,其评价褒贬不一。

此次,他们亦算是立了功,朕欲令津城府衙派人去谈,以示诚意,使之归顺朝廷,不可再纵容了!”

“原来如此!”蕙兰长舒一口气。多日来的阴霾终消散。

她一直以为父亲真的遭土匪毒手,此生再难相见,不想竟是虚惊一场。

蕙兰仰头望着深秋之阳光,心中一片澄澈明净,无有比失而复得更令人幸福之事了。

慕容复审视着蕙兰之脸色,紧握其手言:“此段时间,因敬国公之事,你受惊不少吧?

朕离京时,亦想过在信中告知你实情,然斟酌再三,还是决定隐瞒。

毕竟,此事关系重大,直接关乎西北之整个战局,若泄露出去,朕之全盘计划便皆成泡影了。

故而,不仅是你,朕连太后亦未曾告知……兰儿,莫怪朕狠心,朕亦知你这些日子定然心力交瘁,然当时情况危急,朕必须要万无一失!”

蕙兰仰头视之,目光真挚道:“臣妾皆明了,皇上乃一国之君,自当以国事为重,臣妾……虽历经诸多磨难,但也算是有惊无险,这不……安然无恙地在你面前了!”

慕容复凝视着蕙兰,伸出手,轻轻抚其面颊,柔声曰:“现今轮到你与朕言说了,朕不在之日子,你都经历了何事?朕回宫后,一闻你在离宫,便什么都未顾上问,即刻赶来了!”

蕙兰微微一笑:“太后……不是已经写信告诉你了吗?”

慕容复轻轻摇头:“太后只在信中控诉端妃的罪行……她也是气到极点了,不然不会把她的所作所为,桩桩件件都告诉朕。

对于你,她只说一切安好……既然一切安好,又怎么会把你囚禁离宫?对于这个,她可是只字未提。”

蕙兰深深地叹息,慕容复走后,她历经坎坷:父母被劫,姐姐出现、囚禁离宫、宋氏和大皇子的事、父亲的噩耗、端妃的阴谋、秋疫……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良久,她才凝视着慕容复的眼睛,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皇上,姐姐她……殁了……”

慕容复看来确实对此事毫不知情,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蕙兰声音低沉,缓缓道:“宁安侯把她从江南绑了回来,囚禁在青岩山的林家别院。您走后不久,端妃便把她带到了太后面前。所以,关于我和姐姐的身份,太后都知道了……

臣妾和姐姐,就这样被囚禁离宫。再后来,端妃步步紧逼,先是深夜来到离宫,指使宋氏除掉我;又利用秋疫,让姐姐染病……姐姐好了之后,为了臣妾,暗中决定去刺杀静端妃。

端妃重伤的同时,她……也自尽身亡……皇上,姐姐她……这次回来后,彻底变了,她再不是之前自私任性的模样了……只可惜,臣妾刚感受到了有姐姐陪伴的温暖,便又永远失去了她……”

蕙兰说到这里,喉咙口被难以言喻的痉挛堵住,她转过脸去,任凭泪水夺眶而出,在脸上肆意流淌。

慕容复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她紧紧地拥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