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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你根本就没有怀孕,是也不是

蕙兰神色严肃地回应道:“此女满口谎言,犯下如此重罪,竟还妄图将罪责推卸给端贵妃的亲妹妹,端贵妃不仅不帮本宫查明真相,反而还替她说情!”

端贵妃一脸不屑地说道:“若当真是她所为,本宫绝不姑息,只是……兰贵妃,您可有证据?”

蕙兰面无表情地看向门口,只见外出许久的思菱正从墙根处悄悄溜进来,向她点头示意。

杏雨也注意到了思菱,她突然看向云雀,惊讶地说道:“云雀,我记得昨日你来清音阁时,腰间所佩香囊很是特别,比一般香囊大了许多,今日为何没戴?”

云雀如遭重击,许久才结结巴巴地说道:“戴着……不方便,就……取下来了!”

蕙兰追问道:“你的意思是放在碧霄殿了?来人,去将云雀姑娘的香囊取来,让本宫看看有何特别之处!”

云雀急忙阻拦道:“娘娘,那香囊昨日奴婢回去时不小心弄坏了……奴婢就扔了!”

蕙兰不为所动,继续追问:“扔了?扔在何处了?”

云雀此时已如惊弓之鸟,语无伦次地答道:“奴婢,奴婢也忘了……”

思菱快步上前,从宽大的袖子中取出一个硕大的朱红色云纹香囊,垂在云雀面前,微笑着问道:“云雀姑娘,这可是你的香囊?就破了这么一个小洞,补好还能用的,扔了多可惜……哟,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蕙兰看过去,只见那个香囊的底部确实破了一个洞。

此时,在思菱的晃动下,一些暗绿色的碎草末从洞里漏了出来。

思菱附身对蕙兰低语了几句。

蕙兰颔首,须臾间便心领神会。

见云雀早已冷汗涔涔、瘫软如泥,她沉声道:“宋太医!”

一直守在旁边的宋太医,闻声应和,匆匆走了过来。

蕙兰示意思菱将香囊递给他,缓声道:“宋太医,看看这香囊里放的是什么?”

宋太医接过香囊,从破洞处倒出一些碎末在掌心,仔细分辨后,笃定道:“娘娘,此乃五行草……经晾晒后,缝于香囊中!”

蕙兰取回香囊,甩手扔在云雀脸上,冷笑道:“本宫倒要听听,你还能如何狡辩……好阴险的计谋,好精妙的手段,将五行草缝于香囊中,再蓄意弄坏。

如此,你在侍奉欣嫔和念瑶姑娘喝茶时,便可趁其不备,将香囊中的五行草粉末掺入茶水中……说,为何要害欣嫔?”

云雀趴在地上,连连叩头:“兰贵妃饶命,奴婢如实交代……这几日,奴婢腹泻,听闻五行草可缓解,便寻来一些熬水喝……昨日不慎,漏在了欣嫔的茶水中……”

蕙兰尚未开口,端贵妃便疾步上前,抬手给了云雀一耳光,怒斥道:“既是熬水喝,为何缝在香囊里?一派胡言,还不给本宫住嘴!”

云雀怯怯地看了端贵妃一眼,即刻缄默。

蕙兰蓦地意识到什么,旋即下令:“来人,将云雀捆起来,听候发落!”

陈同即刻领着两名侍卫,迅速将云雀五花大绑。

见云雀被缚住手脚无法动弹,蕙兰这才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她也暗自庆幸,对于昨晚到今晨所发生的一切,自己早已有所心理准备,总算没有落入端贵妃的圈套。

初至清音阁时,蕙兰乍一听到杏雨和欣嫔所言,本能地也是对林念瑶产生了怀疑。

在此之前,她因姐姐端贵妃的胡言乱语,误认为端贵妃是受了欣嫔的陷害才无法有孕,显然对欣嫔心怀恨意。

因此,林念瑶选择在临走前报复欣嫔,为姐姐出气,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然而,当蕙兰回想起昨日黄昏在御花园见到林念瑶的情景,又觉得她不太可能这么做。

当时,她看上去分明是大彻大悟了,还信誓旦旦地表示从今往后,要为自己而活。这样的她,又怎会突然想不开,害人害己呢?

更为重要的是,在此之前,她已经知晓姐姐所犯下的罪孽,还试图劝说姐姐,让她主动认罪。所以,她不可能在临走前再去加害欣嫔,给端贵妃和林家再添罪责。

在否认了林念瑶的嫌疑之后,蕙兰便一直在思考,如果不是她,那又会是谁呢?

她突然想到,昨晚在竹林小径与林念瑶告别后,思菱曾小声嘀咕,说林念瑶是从清音阁的方向过来的。

蕙兰当时顺势远远望去,恰好看到玉兰林边,有一个小宫女正俯身弯腰,鬼鬼祟祟地不知在捣鼓些什么。不过须臾片刻,她就很快沿着玉兰林中的石板路,悄然离去。

因此,今日清晨,在得知消息赶到清音阁后,蕙兰特意留心询问杏雨,昨日傍晚,林念瑶是否独自一人来的清音阁。

杏雨答道,林念瑶是与宫女云雀一同前来,离开清音阁后,二人便分开了,林念瑶让云雀直接返回碧霄殿。

此时,蕙兰心中已有答案,昨晚出现在玉兰林边的宫女,应当就是云雀。她离开后所走之路,恰是通往碧霄殿的。

而后,蕙兰审问云雀时,她承认林念瑶与欣嫔喝茶聊天时,自己就在一旁侍奉。

蕙兰注意到她神色异常,言语自相矛盾,先是坚称林念瑶主动要求去清音阁喝茶,而后又谎称林念瑶告知她要前往醉心殿找蕙兰,蕙兰便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推断。

恰巧,端着茶水出来的杏雨,也注意到了云雀的谎言。

见她一直满脸惊愕地审视云雀,蕙兰断定杏雨察觉到了异样。

因此,她才低声示意思菱,让她带杏雨出去,看看杏雨是否有线索,同时,仔细搜查一下玉兰林边的小路。

昨日,云雀曾在那里逗留,得手后,很可能走到僻静的林边小路,悄无声息地销毁罪证。

果不其然,思菱和杏雨在玉兰林边的土堆里,找到了云雀埋在那儿的、装着五行草的香囊。

至此,真相大白,在欣嫔的红枣茶中动手脚的,确定无疑就是云雀。

云雀,作为端贵妃的宫女,竟敢暗算欣嫔,还妄图嫁祸端贵妃的亲妹妹。

若背后无人撑腰,她怎敢如此猖狂?

想想端贵妃来到清音阁后的胡搅蛮缠、混淆视听,以及她与云雀之间的心有灵犀、对答如流。

给云雀撑腰之人,就不言而喻了!

如此说来,林念瑶不可能是自杀,而是被端贵妃指使推下万丈崖。

定是她在劝说端贵妃时,让端贵妃得知妹妹对她的罪行心知肚明,且平日里又与蕙兰走得近。她担心林念瑶劝说不成,为求自保,主动告发,便先下手为强,借机除掉林念瑶。

端贵妃指使云雀算计欣嫔,再伪造林念瑶自杀的假象。

欣嫔的事,很可能让人联想到是林念瑶所为。但林念瑶已死,无从查起。

端贵妃可用林念瑶来掩盖云雀,还能趁机反咬一口。以林念瑶生前见过蕙兰为由,污蔑是蕙兰刺激林念瑶,逼死了她,进而诬陷蕙兰。

退一万步说,即便云雀最终败露,可她曾为摆脱罪责诬陷端贵妃的亲妹妹林念瑶,不知情的人,也不会怀疑到端贵妃身上。

这便是端贵妃! 阴险狠毒,却又心机深沉,每走一步都深思熟虑。

与她交锋,稍有不慎,便会落入她的陷阱。

如今,云雀的真面目被蕙兰识破。而云雀的背后,定然是端贵妃!

蕙兰想到高湛和彤云,都是被抓住把柄后,自杀身亡,死无对证。

因此,她才赶忙让陈同将云雀控制起来,以防发生同样的变故。

至于能否从她身上找到突破口,让端贵妃的罪行公之于众,蕙兰并无把握。

一直沉默不语的太后,这时突然下令:“陈同,将云雀带下去,严加审讯,看看是否有人指使她……若无,一个小小宫女,怎会如此胆大妄为!”

方才尚两股战战的云雀,此刻却无所畏惧了,她昂首答道:“太后娘娘,无需审问了,奴婢皆已交代……无人指使奴婢,皆是奴婢自己的主意……

前些时日,奴婢行路时无意冲撞了欣嫔,她怒火中烧,对奴婢破口大骂。奴婢在碧霄殿当差多年,端贵妃从未如此斥责过奴婢…… 故而,奴婢对欣嫔心怀怨恨,一直伺机报复。

昨日,奴婢与林姑娘行至清音阁附近时,奴婢听闻她说口渴,便借机提议她到清音阁找欣嫔喝杯茶……而后,奴婢趁她们不备,将香囊中的五行草掺入红枣茶中。 奴婢自知所犯罪行乃死罪,但凭太后发落!”

杏雨按捺不住了,咬牙切齿道:“好一个云雀,你行路不慎,冲撞了欣嫔娘娘,她不过说了你几句,你竟然……”

云雀这番言辞,当真是混淆视听,天衣无缝啊!

真不知端贵妃究竟做了何事,竟能让这些人,一个个主动承担所有罪责,为她开脱,进而义无反顾地赴死!

蕙兰正思考该如何处置,只见端贵妃步履踉跄地冲上前,浑身战栗,怒指云雀,厉声道:“本宫……待你不薄,你竟如此狠毒,害了欣嫔不说,还妄图往本宫妹妹身上泼脏水。

你是本宫的人,如此作恶,让本宫以后如何面对欣嫔妹妹,又如何面对太后和皇上。本宫的清誉,都被你这贱婢给毁了……”

她忽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看着太后,泪如雨下,悲痛欲绝地说道:“太后娘娘,臣妾有罪!臣妾管教下人无方,致使欣嫔妹妹小产……

又在得知妹妹念瑶的死讯后,悲痛过度,丧失了理智。胡搅蛮缠,差点儿冤枉兰贵妃……臣妾德行有亏,难以服众,自请降为妃位,以示惩罚……望太后成全!”

端贵妃的这番举动,让在场的人都目瞪口呆。

太后满脸震惊地看着她,片刻后,微微蹙眉道:“你这样,让哀家还说什么好……起来吧!”

端贵妃叩头不止,泣不成声道:“太后若不答应,臣妾……便长跪不起!”

蕙兰长叹一声,微微闭眸。 心里,却是冷笑不已。

端贵妃果真好手段,这一招“负荆请罪”,不仅堵了悠悠众口,还能落下主动认错严于律己的美名!

太后居高临下地审视着端贵妃,片刻后,俯身把她扶起来,沉声道:“行,哀家就应了你的请求……传哀家的旨意,降端贵妃为端妃……云雀,立刻杖毙!”

蕙兰心里猛地一沉,本能地上前,想说服太后,先不杀云雀。

然而,她向身后欣嫔的寝殿看了一眼,终是顿住脚步,缄口不再言。

今天这事,其中的隐患,蕙兰心知肚明。绝不能再纠缠下去,而必须尽快了结。 不然……恐怕弄巧成拙!

太后和端贵妃一行离开清音阁后,蕙兰让思冰思菱留在外面候着,独自一人重新返回欣嫔的寝殿。

欣嫔正半躺半坐地靠在床榻上,看上去,气色比蕙兰早上来时,好了许多。

看到蕙兰进来,欣嫔面露愠色,狠狠道:“只是降为妃位,便宜这毒妇了……”

蕙兰没有再提端贵妃的事,而是话里有话地问道:“刚刚太后临走前想进来看看你,杏雨声称你吃了药睡着了……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她微微一愣,须臾,含笑道:“是臣妾交代的杏雨……除了娘娘您,臣妾如今谁都不想见!”

蕙兰不言不语,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

欣嫔被蕙兰看得有些局促不安,移开目光,嗫嚅问道:“娘娘这是作甚呢?缘何如此看着臣妾?”

蕙兰面沉似水,问道:“告诉本宫,缘何不想让太后进来看你?按常理而言,你此时该盼望着太后来,而后好生哭诉一番,让太后心疼你怜惜你才是……”

欣嫔瞠目结舌地看着蕙兰,半晌才分辩道:“臣妾,臣妾不屑为之……反正都没了,故作可怜又有何用?”

蕙兰紧盯着她,字斟句酌地说:“故作可怜?足见你根本就不伤心不难过!”

她还要说些什么,蕙兰打断她,压低声线道:“罢了,人都走了,唯有本宫在此,你就说实话吧……你根本就没有怀孕,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