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好听的声音传入耳中,恍如晴天霹雳,撕碎林昭月的理智,震得她的耳朵嗡嗡作响。
林昭月捏着木棍的手微抖,尖锐的木棍差点刺进萧恹的喉咙。
“你胡说!”
她怒斥道:
“我大哥对陛下忠心耿耿,绝不会有谋反之心!”
萧恹静静地看着她,漆黑的眸中起了一丝波澜。
“林昭月,本宫亦是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
林昭月杏眸一凛,道:
“证据呢?这谋逆的大罪不是凭你这红口白牙的说出来的,若是有证据,你为何不呈上御前,直接让陛下下令围剿,而是偷偷摸摸的来边境?”
萧恹看着她,望向她的眼神是那样的专注、认真:
“那林二小姐觉得,本宫为何不呈至御前?”
有什么东西,隔着一层轻纱,朦朦胧胧,又像是只隔着一层窗户纸,一戳即破。
可是那层薄薄的窗户纸,隔了两世,早就成了一座不可翻越的大山,一堵坚不可摧的围墙,横在他们中间,她出不来,他也进不去。
见她没什么反应,萧恹强撑着身体的剧痛,抬手,抓住她握着木棍的手,颇有些孩子气的固执的抓着她:
“林昭月,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
他说的是我,而不是本宫。
那双黑眸格外明亮,带着烫人的温度,炽烈得要将人融化了。
林昭月心尖一颤,不知为何,突然就红了眼眶。
她用力的挣开他的手,一字一句道:
“我不信你!”
“萧恹,我不信你,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
说完,她转身往回走,像重逢那次一样,一次也没有回头。
“主子。”
风信喊着,赶忙去扶住晕过去的萧恹。
看着浑身冒冷汗嘴唇乌紫的萧恹,他突然觉得沈言舟说的很对。
就凭他们手上收集的证据,完全可以判林开济谋反,诛林家九族。
他实在不明白主子为何要冒那么大的险来边境……
……
直到再也看不到两人,林昭月这才伸手擦了擦嘴边的血。
宁溪师父没有内力,也并不知道如何点穴、解穴,她便研制出落回这种强效麻痹药剂,还有天回。
天回是强神精兴,奋药,能够在被点穴的时候触发传达到运动神经,强行解穴,只是对身体也有损耗,刚使用时,会造成身体的感统失调,肢体不受控制。
林昭月吃了一颗药丸,身体歪歪扭扭的走着,找了一家小面馆,要了一碗面。
面馆的老板娘看着路都走不稳的林昭月,担忧的看着她,一边用巾帕擦手一边走过来,关心道:
“小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要不要给你找个大夫过来?”
林昭月摇了摇头,道:
“我没事,就是饿晕了。”
老板:……
她愣了几秒,道:
“行,姑娘,你撑撑,先别晕。”
说着,老板娘赶紧飞身去做面条,用了她生平最快的速度。
正当林昭月有些晕晕乎乎的时候,只觉嘴边一热,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老板娘端着碗面正在给她喂面。
嘴里还一直念叨着:小姑娘面好了,可别在我的面馆饿晕了。
林昭月内心一暖,有些哭笑不得。
倒了一杯茶水,她又吞了一粒药丸。
这才拿起那碗面来吃。
面不过就是普通的牛肉面,但是林昭月却觉得格外的好吃,虽然没有很饿,但她全吃了个干净。
吃完那碗面,精气神恢复了许多,她付了钱,骑着马往军营的方向走。
“姑娘给多了,那碗面才十文钱……”
老板娘拿着二两银子出门,却早已不见了林昭月的身影。
林昭月回到军营的时候,林开济正在找她。
看到她,朝她走过来。
“怎么了?脸色这么白?”
林昭月摸了摸自己的脸,摇了摇头道:
“刚刚在营外碰到一条蛇,吓了一跳,没什么事情,大哥不用担心。”
北洲城蛇鼠出没确实比较多,林昭月从小就怕这种没腿的动物,林开济没多想。
只是招手叫了一个后勤士兵过来,道:
“营地外也放一些驱蛇粉。”
“是,大将军。”
士兵退下后,林开济牵着林昭月往主帐走,他看着掌心中白嫩的小手,微微皱眉道:
“手怎么也这么凉?”
林昭月抽回自己的手,道:
“被吓到便会这样。”
刚刚萧恹的那一番话,确实吓到她了。
看着林昭月抽回的手,林开济眸色微动,又很快恢复正常。
两人回到主帐,林开济给她热了一杯羊奶。
林昭月喝着温热的羊奶,理智渐渐回笼,想起些什么,她突然问道:
“大哥,两年前我们家到底是为何全家迁到边境?”
林开济听到林昭月的话,愣了一下,道:
“阿爹没跟你说吗?”
她去问过阿爹,阿爹每次回的都是这些事情,不关她一个女娃娃的事情。
“大哥,你就跟昭昭说嘛!”
两年前,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见林昭月执意想要知道,星眸微动,林开济握着手里的茶杯,缓缓道:
“昭昭可知皇后在两年前便薨了?”
林昭月点头。
“据说是因病去世。”
林开济摇头,道:
“并不是,是因为皇后发起宫变,在宫变中,被人……乱箭射死。”
皇后发起宫变?
林昭月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有听懂,眼里全都是迷茫。
前世并没有这回事,前世皇后也是因病去世的。
“阿爹本来是护送三皇子去东境的,但是途中遇袭,重伤昏迷不醒,等他醒过来后却听到三皇子将你关起来虐待致死的消息,他上了金銮殿找皇上要公道,皇上回复东境事情紧急,等东境事了,会让三皇子闭门思过半年。阿爹气不过,就自请来了边境。”
从林开济的陈述中,林昭月明显捕捉到一个漏洞。
一个手握十万大军的国公爷,皇上怎会许他拖家带口一个不留的全来了边境?
就算阿爹不会造反,忠心耿耿,可是阿爹有这个能力,对一个皇上来说,便是潜在的威胁。
就算阿爹和当今圣上是结拜兄弟,是至交好友,可萧璋是一国之主,他就必须先是一个皇上,才是他的朋友。
就像宁溪师父说的,有的人肩上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和使命,为了这些责任和使命,可以牺牲任何东西,包括金钱、亲人、朋友、爱人……甚至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