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嗣昌打开折子一看,上面是各种密密麻麻的数字,总的来说此次出兵秦良玉预计作战时间为三年。
出兵三万(实际两万出川),每个士兵每年的开支算下来约18两银子,三年一共就是108万两。
再加上其余的一些物资,零零总总的,秦良玉开出了二百万两银子的军需。
看到二百万两银子这个数字,杨嗣昌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不由得合上了折子苦笑道,“秦老将军,这二百万两银子的军费,属实是有些为难陛下了啊!
我给老将军透个底,此次我受命围剿农民军,几省联军数十万人,朝廷拨给我的军费也没有二百万两。
老将军的三万人就想朝廷拨款 二百万两,属实是为难陛下了。”
“哎,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要是朝廷不能下拨军费,那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替朝廷分忧了。
毕竟我手底下的数万将士,都要吃饭穿衣,还要有兵器杀敌,要军饷养家,如果我不能给他们发军饷,没几个人愿意跟我离开四川。
既然朝廷没钱,那我也无能为力,还请杨督师回禀陛下,秦某只能拒绝陛下的期望了。”
一听秦良玉要撂挑子不干了,杨嗣昌也只能妥协道,“秦老将军还请不要着急,刚刚只是我的看法。
至于具体如何回复秦老将军的军费请求,还是得交由陛下圣裁。
不过我刚刚听赵夫人说,‘赵家愿意借钱给陛下和朝廷’。还请赵夫人仔细道来。”
“杨督师没有听错,我家夫君体恤陛下,知道朝廷此时负担沉重,国库空虚,所以一时间可能难以筹措军费。
为了帮助朝廷分忧,我们愿意利用自己在西南地区的信誉担保,帮助陛下和朝廷向百姓借钱。
值此国难当头,愿意借钱替陛下分忧的,都是我大明最好的百姓,我想陛下也不会让自己的子民吃亏。
肯定是会按正常的利息还给百姓的,就按三分利吧。只要陛下答应,我赵家就算是 砸锅卖铁,也一定给陛下凑齐二百万两的军费。”
“赵夫人一家的一片爱国之心,我相信陛下一定感受得到,只不过此事事关重大,实在不是在下可以做主的。
还请秦老将军等上一段时间,我将此事上报陛下,等待陛下的指令。”
“好好好,那就静待陛下的回信了。”
……
第二天杨嗣昌就将秦良玉的军费预算,以及赵安愿意借钱给朝廷的想法,上报给了崇祯帝。
但是由于通讯技术的限制,就算是所谓的“八百里加急”,这一来一回,至少也需要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能收到崇祯帝的回信。
杨嗣昌只能继续待在石柱,等待崇祯帝的下一步指令,而马钰则是回到了重庆。
崇祯十三年(1640年)七月,杨嗣昌的信终于送到了崇祯帝的面前。
收到信后,崇祯帝将新的内阁首辅范复粹叫到了上书房,而原本的内阁首辅薛国观,因为崇祯帝前段时间担心国家财政不够支出。
于是薛国观上书给崇祯帝想了一个办法——向百官以及勋贵、皇亲国戚借钱。
薛国观还上书说:“在外的群僚百官的借款,由我等承担;在内的皇亲国戚的借款,非由皇上决断不可。”
薛国观的意思是,内阁出面向百官借钱,皇帝出面向皇亲国戚和勋贵们借钱。
崇祯帝听从了薛国观的建议,于是先拿武清侯李国瑞做“借钱”的榜样。
李国瑞是孝定太后哥哥的孙子,皇帝祖母的家属。
李国瑞的父亲不止他一个儿子,还有一个庶出的哥哥,在李国瑞的父亲死后,李国瑞以嫡子的身份继承了家产。
但是他对待自己的庶兄李国臣十分的小气,李国臣气愤不过,就曾上书欺骗崇祯帝说:“父亲有资产四十万两,微臣应当得到一半,请求拿出来资助国家作为军费。”
皇帝最开始没有答应李国臣的请求。
但是听了薛国观的话之后,就想拿他们家当一个“借款模范”。
崇祯帝将李国臣的信告诉了李国瑞,想借他哥哥李国臣所说的四十万两银子,如果李国臣不答应,崇祯帝就要处罚他。
当崇祯帝下令之后,有人教李国瑞隐藏财产不交,拆毁房屋,将家具器物陈列到大街上去卖,表示自己没有什么资财。
嘉定伯周奎(崇祯帝皇后的父亲)跟李国瑞关系不错,二人商量后,周奎就花了五千两银子,买下了李家的财产。
李国瑞将“贩卖家产”所得的五千两银子,尽数上交崇祯帝,赢得了众多皇亲国戚的一致好评,
崇祯帝得知这个消息后,十分的生气,他认为李国瑞是在愚弄他,于是剥夺了李国瑞的封爵,李国瑞受惊吓死了。
李国瑞死后,崇祯帝并没有停止追究李家“欠下的四十万两银子”。
一时间,皇亲国戚人人自危。
后来,皇亲国戚们利用崇祯帝第五子生病的事情,勾结宦官宫女,传言孝定太后死后已升仙为九莲菩萨。
崇祯帝苛责李家,孝定太后在天上责备皇帝轻视外戚,皇帝的每个儿子都将夭折,惩罚第一个降临到皇帝第五子的身上。
不久崇祯帝的第五子真的病死了,崇祯帝非常害怕,急忙封李国瑞七岁的儿子李存善为侯。
还将之前从李家抄家的金银全部归还,崇祯帝认为都是薛国观的馊主意,才使得自己被上天责罚。
自己的第五子病死,因此怀恨薛国观,只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发作。
薛国观一向讨厌行人吴昌时。(行人是明代的一个官职,以进士充任,掌颁诏、册封、抚谕、征聘诸事,在京官中地位虽低,但声望甚高,升转极快,至清废除。)
在一次吏部的考察选拔时,吴昌时担心薛国观压制自己,就派他的门人求见薛国观。
薛国观假装跟他很友好,答应准备给他吏部考核第一名的成绩,将其调到吏部做官。
没想到等到任命下来后,吴昌时只得到了礼部主事的官职。
吴昌时认为薛国观欺骗了自己,因此非常痛恨他,后来吴昌时跟任东厂理刑的好朋友吴道正商量。
向崇祯帝揭发了蔡奕琛行贿薛国观的事实。
皇帝得知后,借此罢免了薛国观的内阁首辅,改由范复粹担任首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