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才子被人家说没文化,林深笑了,他并不在意这些虚名,但是黄梨花可不容许旁人这般说他。
她严肃道:
“大爷,我家相公曾经可是名冠一城的才子,学识渊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你莫说取名了,就是让你们这儿最学识最深的过来,也未必会有我家相公一半厉害。”
闻言,林深怔怔地看向黄梨花,此时的她脸色严肃,嘴上吐出的都是对他的夸赞之语,已经大半年了,梦应该不会持续这么久吧?
他掐了掐自己的手,会疼,不是梦。
那老巴惊讶道:“当真?”
黄梨花拍拍胸口:
“那必须的,我家相公是为了我才来了这里,若不然,他定然会有自己的一番伟业。”
说到这,黄梨花将林深拉过来,说道:
“阿深,你过来,给小巴取个名。”
随后又对老巴说道:
“我相公取的名字,包你满意的。”
林深无奈地看着黄梨花献宝一样将他献出,看着她满眼都是骄傲的样子,眉眼带笑,轻声道:
“嗯,都听娘子的。”
说完,他看了看小巴,对着老巴说道:
“不如就叫乐游如何?”
老巴砸吧了两下嘴:
“乐...游?”
“嗯,乐游。乐游在异志奇闻里是一座名山的名字,意为生机勃勃之意,有如鱼游水,快乐自逍遥的美好愿景。”
林深看向老巴:
“您觉得这个名字如何?”
老巴不识字,顺着林深的话重复了两句:
“如鱼游水,快乐自逍遥.....”
突然,他哈哈大笑:
“好名字,好名字!快乐自逍遥!我喜欢!”
老巴将自己孙女抱过来:
“小巴,以后你大名就叫乐游!这辈子都能快乐逍遥。”
小姑娘见爷爷开心,自己也呵呵傻笑:
“快乐,逍遥......”
......
本以为那日取名不过是回家路上一个小插曲,哪曾想,第二日黄梨花准备去酒楼时,林深同往常一样送她到桥头,还没出门,门口就黑压压的来了一群抱着小孩的人。
一时间,黄梨花只觉门口聚集了小镇上所有的小孩。
她不解问道:
“各位乡亲,可是有什么事情,怎都聚集在这里?”
林深担心有诈,直接将黄梨花揽到身后,并且后退了两步。
那些人见林深出来了,纷纷喊道:
“无忧才子出来了,无忧才子出来了!”
这称呼倒是第一次听,黄梨花和林深两人都很迷茫,什么时候他在外的口碑从一个煮夫成了才子。
细问之下,才知道,那老巴十分喜欢他家孙女的名字,又因为上次黄梨花的一番吹捧,所以大家都知道了这煮夫实则是个大才子。
这里是偏远小镇,学堂都没几所,大多都不曾上过学堂,认识的字也就三三两两,小孩子取名很多都是像老巴那样,十分随意。
现在经过老巴的宣传,又因为他家姑娘得了一个这样好的名字,大家也都想过来为自己的小孩取一个好名字。
黄梨花本想拒绝,这么多人的名字取下来,林深都要过劳死了。
但林深却对她摇摇头,随即对这乡亲们说道:
“大家等我送完我娘子之后再过来吧。”
大家一听,得了允诺,便都离开了。
路上,黄梨花不是很满意林深的做法:
“那放眼看去有二三十家人,你怎能忙得过来?”
“没事,这点事情同我之前做的事情相比,可以说不值一提。况且,那些人都衣衫褴褛,却还能想着给自家孩子取一个好名字,已是不易;对于我而言,这不过举手之劳的事情。”
闻言,黄梨花心里一动,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说道:
“不如,你就做一位先生吧,教书育人,传道授业,你这般大的才能,总要传承下去的。”
林深一听,轻笑道:
“这倒是不错的想法。”
......
林深一开始去到小镇的学堂,说要来做教书先生的时候,院长刚好也在学堂。
他见眼前的人气度不凡,言谈间皆是贵气,但听说这人是酒楼掌柜的夫婿,日常就是为娘子洗衣做饭,哪里来的才能?
固有的印象让院长不愿收下他,只好出几个比较难的策论考考他。
只这一考,那院长便震惊不已,还拉上了学堂现有的几位老先生,一同拜读。
大家纷纷称赞,只道有大家之才,是个才人。
最后林深便顺利留在了这小镇的一间学堂,做起了启蒙先生。
但,在这里学习的都是那些家中经商的,家境富裕的公子,
那些贫寒人家的孩子只能在家帮忙,小小年纪便学着下地干活,行街叫卖。
黄梨花也时常看到这里许多小孩,本是该学习的年纪,却早早出来为家里挣钱,这放在大越是鲜少的情况,但在这小镇,却尤其正常。
而能在学堂读书的小孩,反倒成了稀有的人群。
她有一次回去能看到林深伏案工作,她看着他一点点抄写着他早就已经授完课的内容,不解问道:
“前几日便看你已经在看这部分的内容,这部分要讲这么多天吗?”
林深看了黄梨花一眼,眼神柔和,轻声道:
“这些,不是给那学堂的人看的,是给乐游他们看的。”
“乐游?她已经差不多是可以启蒙的年纪了吗?”
林深点头,语气带着些许遗憾:
“是,但她的家中只靠着老巴卖煎饼,日常吃饭已是艰难,学堂的学费很难再凑到了;我上次经过的时候便看那小姑娘眼巴巴瞅着上学的那些孩子,便想着誊抄几份简单的,给她看看,至少,让她学会识些简单的字。这种誊抄的内容可以传阅,到时候其他没有上学的孩子也可以阅览。”
闻言,黄梨花安静地看着林深,眼中带着些微的诧异,林深不明所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
“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娘子怎么这样看着我?”
黄梨花勾起嘴角,伸手摸了摸林深的头,柔声道:
“我们阿深变得同从前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随后她又改口:
“不,不是不一样了,而是现在的阿深才是真正的阿深。”
林深闻言,顿了一下,将站在自己身旁的人拉向怀中,额头相抵,鼻翼相碰,轻启唇道:
“不论哪一个我,最爱的都是你。”
突然的告白让黄梨花愣了一下,她轻轻点了下他的唇,却没有说话。
林深垂下眼眸,掩住那一闪而过的失望,她会靠近他,会亲他,会替他打抱不平,他们亲密无间,同进同出;
但,她却从未说过......她爱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