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放下杯子,说道:
“让寒老夫人上来吧。”
随即对小梅说道:
“把这茶替了下去,煮一壶白玉盏,上几样没那么甜腻的茶点过来。”
“是。”
那寒老夫人走上来的时候就听黄梨花吩咐丫鬟的话,还知道上一些不甜腻的茶点,她的神色缓和了些。
缓慢踱步而上,黄梨花站在楼梯口相迎:
“寒老夫人。”
“嗯,今日来茶楼找你,不会耽误你做事了吧?”
黄梨花忙说道:“不会,不会,您愿意来是我的荣幸。”
黄梨花将寒老夫人引到了雅间,在这里,黄梨花将寒老夫人引到了首位去坐,还替她亲自摆弄了茶具,替她倒了茶,这才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寒老夫人不是一个喜欢仗势欺人的人,她并不是要刻意对展现严肃一面,只是守着寒府多年,她已经习惯了喜不露色。
只是,看到黄梨花这样恭敬的态度,眼神间又都是坦荡,说话做事也不矫揉造作,说实话,她是喜欢这样的女子的。
进度有尺,不卑不亢,只是,为何是个寡妇啊......
寒老夫人敛住了眼中的遗憾和可惜,抿了口茶,神色一惊,这倒是好茶。
她看向一直安静替她张罗糕点,倒茶泡茶的黄梨花,棱儿的眼光倒也不算太差吧。
她放下杯子,对黄梨花说道:
“你可知,我今日来是为何?”
黄梨花放下手中夹杯子的镊子,抬眼看向寒老夫人的视线,回道:
“可是为了寒棱同我的事情而来?”
寒老夫人诧异地看了眼黄梨花,她倒是不遮不掩,坦荡利落。
“嗯。我同意了。”
黄梨花呆愣了一下,眼中尽是茫然:
“但,寒老夫人您之前不是......”
之前不是又旁敲侧击,又假意生病,不就是为了让寒棱不要同她多接触吗?
前段时日,黄梨花在一次偶然间得知寒老夫人生病了,宫里还派了太医,想来是十分严重的病了。
她那段时日同寒棱时常来往,他常常来茶楼饮茶,就为了同她说上一两句话。
她思来想去,便想去探望一番,刚到寒府门口时,却听那两名太医在碎碎念:
“你说这寒老夫人,身子硬朗的很,怎么偏要我们对那将军说身子骨不行了?我看那将军听到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哦,眼睛都红了,也是个孝顺的。”
“哎,这不是那将军都快三十而立,还没给寒家留个后,寒老夫人不得不想这办法,这老夫人也是坎坷了,好不容易有一个孙子活下来了,却不成家,你说这是个什么事嘛?”
其中一名太医闻言,摇摇头:“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是啊.....”
黄梨花提着礼隐身在了巷子边上,挡住了自己的身子,直到那两名太医都走远了,她才缓缓走出。
小梅在后头担心问道:
“夫人,那咱们还去探望吗?”
黄梨花握紧了手中的帕子,看了眼寒府的中门,摇了摇头:
“罢了,知道寒老夫人没事就好。”
语落,转身便离开了寒府,而那之后很长一段时日,寒棱都未曾去过茶楼。
今日,寒老夫人突然光临茶楼,开口便是她同意了,黄梨花不免担心,是不是寒棱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让寒老夫人不得不应了下来。
寒老夫人看到她的神情,知道她在想什么,解释道:
“你不用乱想,寒棱他还不至于威胁我这个老太婆,他做不来这种事情。”
“那您为何会同意,我的身份毕竟......”
黄梨花更加疑惑了。
而寒老夫人却没直接回话,只是吩咐了身后两位嬷嬷退下,而后又看了眼黄梨花身后的护卫和丫鬟。
黄梨花收到她的示意,挥手道:“你们去外面等我。”
待雅间内只有两人时,寒老夫人似乎说出那事还有些艰难,吞吐了一会,才说出来。
“那小子说只对你有反应,其他人没反应。”
寒老夫人突然闪过一丝庆幸,这黄梨花已经为人妇过,若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她倒是还开不了这口。
“咳咳咳......”
黄梨花捂嘴轻咳,眼珠瞪大,骗人也不能这样骗吧,这实在太荒唐了。
她不是一定要同寒棱在一起,说实话,她还不至于需要蒙骗一个长辈来获得长辈的同意,她本就对寒棱,至少,没有寒棱那般待她真诚。
这让她如何自处?
她实在不忍欺骗,急忙解释道:
“寒老夫人,这事肯定是寒棱说法有误,您莫要被他误导了。”
“寒棱兴许是一时情急,想得这个糟法子,您放心,我懂分寸,我会同他保持距离的,断不让他再这般无状。”
听到黄梨花的话,寒老夫人若有意思地看了她一眼,反问道:
“你不想同寒棱在一起?”
明明她都已经答应了,黄梨花只要保持沉默,将来嫁入寒家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为何要多此一举解释?
寒老夫人不明白这黄梨花了。
黄梨花深吸了口气,对寒老夫人道:
“寒老夫人,我承认,之前或许是我暧昧不清的态度让寒棱陷得深了,但是我从未想过要用欺瞒的方式来获得您的认可,我可以独身一辈子,我将来也许也会遇到别的良人,我并非非寒棱不可,同样,我也觉得,寒棱并非非我不可。”
“如果两个人在一起无法得到长辈真正的认同,还通过欺骗迫使您不得不让步,那对我来说实在没有必要。”
她还没有到非寒棱不可的地步。
虽然,寒老夫人虽不喜欢黄梨花的身份,但每次听她说话,似乎都能听出一些别的东西,她似笑非笑看向黄梨花:
“你是不是并不喜欢寒棱。”
黄梨花愣在那儿,突然的一句话让她脑中一片空白。
她喜欢寒棱吗?
她自己知道这个答案,她的喜欢早就埋在了陕地的那片土地上了。
那她为何要选择寒棱?她不能说。
她以为自己伪装的无懈可击,实则在这历经了几十年风霜的老夫人面前,伪装一击即中。
黄梨花不可觉察地坐直了腰背,眼中透露一丝谨慎,抿了口茶,缓了缓心神,轻声道:
“我的喜欢兴许是不如寒棱的。”
模棱两可的话让寒老夫人眯了眯眼,她那孙儿一厢情愿啊!
只是,如今也不得不让他们在一起了。
“寒棱那事是真的,这种大事我自然是找人看过了。”
黄梨花再一次愣住,嘴巴微张。
寒老夫人叹了口气:“我找了很多人试过了。”
这试过是怎么个试法,直接将女子送上他的床?
黄梨花眼神的疑惑太过扎眼,寒老夫人嗯了一声,似无奈地轻声道了句:
“就是你想的那样。”
黄梨花的杯子彻底从手中脱落,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