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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既高兴又担心,索性回抚城,久久不过江城那边。

但是莫临却说要让他激怒寒棱,让他对自己出手,他只好硬着头皮上,寒棱对他的怒意几乎是无法克制的,这是他该受的。

日子又过去些许,莫临的人十分狡猾,张强也没掌握什么重要的信息,而且喜欢告状,他只好自己给提示了。

他直接邀请了北狄族的人上门,见那日夜守在萧府的人不见了,他知道,那两个小官应当能明白了。

只是,令他惊讶的是,林深和左也竟然能直接猜到账本的事情。

再后来,账本被他们找到,他也被莫临彻底放弃。

他想,他终于可以安心去找那些弟兄们谢罪了。

......

林深将信交到寒棱手上的时候,他有一瞬间想让他早做打算,但是,最后什么话也没说。

被君主怀疑的将军,历来的下场都不会好过,但寒棱在洛都待了这么久也没准他回到寅州,皇上应当是有意留他一命。

他回程的路上突然想到了他们被抄家的前夕,父亲的好友连夜赶来,让父亲带着他同大哥先走,不然,莫家不会放过他们的。

那位叔叔还留下了一袋银子,几乎带着恳求让父亲离开,保命要紧。

父亲当时将银子放回了那位友人的手里,说了一句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那时的他年幼,既不理解父亲的话,也没看清那位叔叔的脸,只知道最后在沉重的一声叹息过后,离开了林府。

那之后只听说父亲的那位友人也被抄家了,因为谋逆之罪,全家男丁处斩,大哥那时候还为此消沉了多日,在家中摆了好几天的祭食。

还喃喃道:“奸臣当道,忠臣难当......”

萧晨当时为什么不把这件事情同寒棱说呢,兴许他说了,寒棱的回答应当同父亲是一样的。

再是,那么多的黑甲军,若是全都逃了,寅州怎么办?

萧晨应当是考虑再三,才做了那违心的决定,他尽他自己所能保住了寒棱和一小部分的黑甲军。

刚离开寒府时,萧晨森寒的神情看得出他的愤怒,但是眼里的痛苦真切,也不知是因为效忠的皇上还是因为背叛自己的下属......

看似一个杀他一个救他,实则两个人都将他杀了一遍。

......

诏狱内。

萧晨看着散落满地的信纸,熟悉的封口,他震惊道:

“你,你哪里来的?”

寒棱看着他,眼神冰冷,问道:

“为何当初不跟我说?”

他的问话让萧晨知道,他已经知道当年的事情了。

他将身子挪动到角落,自嘲一笑:

“就算跟你说了,有什么用,你是能起兵造反还是能解甲归田?”

寒棱愣住,他,都不能。

他的样子看在萧晨眼里,萧晨冷笑:

“是啊,即使那狗皇帝想杀你,你也只会递刀,你肯定还会说你不会放任那群兄弟陪你赴死,然后独自砍下自己的首级以保全兄弟们的安全。”

说到这,他嗤了一声:

“可是,你觉得他们会善罢甘休吗,莫家自从知道皇上忌惮你,不知道多开心,就想着趁热打铁将黑甲军彻底灭了。即使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只要黑甲军在那,皇上就不会放过我们,与其让别人来,不如我自己来。”

“我去找皇上!”

“别去!你以为皇上会听你说吗?他只会觉得你以下犯上,觉得你仗着黑甲军在手边肆无忌惮地对待他!你要为剩下的黑甲军着想啊!”

“我不会为你求饶,那些兄弟们的命不能白丢,你做的那些事一件都不能磨灭。但是,我可以用我的命来替你。”

寒棱说完径直往外走去,只听后面一声闷哼,他颤抖着转身,看到了倒在血泊里的萧晨。

“萧晨!!”

狱卒将门匆忙打开,寒棱跑进去将他抱起:

“我带你去找大夫,坚持住!”

萧晨将他的手按住,拉住了寒棱。

寒棱慌张地将手按在他冒血的胸口,旁边一把锋利的小刀沾满了血。

“将军,我...我萧晨作恶多端,谋害兄弟,助纣...为虐,我...不配做一名黑甲军。更不配,让你为我,以命换命。”

“但是,但是能不能将我,埋在当年那群兄弟旁边,让我一个一个去同他们道歉......”

寒棱眼眶湿润,嘴唇发白,看着眼前的人痛苦乞求的目光,他点点头:

“我带你回寅州,带你回兄弟们那,让你日日跪着同他们道歉!”

萧晨笑了,想要伸手擦掉寒棱的眼泪,却力不从心,嘴里冒着血,模糊地应了两声:

“好,好,多谢...将...军...”

那按住寒棱的手缓缓垂落,掉在了地上,怀中的人已然没有了气息,死后却连眼睛都没有闭上。

寒棱颤抖着手将那双眼轻轻合上。

“将军,这,这人您不能带走。”

狱卒拦下了要将萧晨尸体带走的寒棱。

寒棱抱着萧晨,冷漠地扫了眼那狱卒,那眼神似淬着寒冰,看得人瑟瑟发抖,隐约好像还有些生疼。

那狱卒忙低下头,冒着冷汗,结巴道:

“这诏狱司的人都需要...杨狱使的同意才能往外...移动...还请您...啊!”

“不要为难小的们”还没说出口,便被寒棱的散发出的内力而震飞到了角落,那狱卒口中直喷鲜血。

其他人见状,纷纷拔剑,挡在了寒棱面前:“寒将军,您不要为难我们了。”

“找死。”

凉凉的两个字吐出,寒棱单手舞出一个掌风,朝着那些拦着他的人而去,那些人惊恐地看着,突然一个人闪现到了他们面前,接下了这一掌。

“杨狱使!”

大家看到他都很惊喜,纷纷自觉退下了。

杨宸看了眼他怀中已没有气息的萧晨,抬眸看向寒棱冰寒的脸,还有角落里吐血的狱卒,抬手一挥:

“人,你带走吧,只是皇上那儿,明日你要亲自同他汇报此事。”

寒棱没有回答,只是抱着人从他旁侧擦肩而过。

杨宸看着他的背影,眸色幽暗。

检查牢房的时候,看到了那把崭新锐利的带血小刀,问道:

“这把刀谁给萧晨的?”

站在一旁的狱卒说道:

“我们没有给过,他会武功,都不敢将利器放在他身边。”

“不过今天中午宫里有人说来看他,兴许是他给的。”

“宫里的人?”

“是,他拿着令牌我们不敢不放人进来,虽然他穿得严实,但是看起来就很...嗯,怎么说,不像个男人,应该是个太监,声音也尖的很。”

杨宸顿了下,太监?宫里的人谁想要萧晨死?

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哈哈大笑,只觉讽刺,看了眼沾满血的牢房说道:

“清理了吧,那把小刀也一并处理了。”

“是”

当真是圣心难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