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同寒棱拿到账本之后,直接往驿站书房走去,左也一直在这里焦急等待,看到他们的身影之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三人在书房里,将那些账本全都翻了一遍,数额之大,令人瞠目结舌。
而且,在这里他们看到了几个北狄族的名字。
寒棱指着第一个名字,说道:
“阿扎目,北狄族的骑兵将领,是个带兵的小首领,我们之前在战场上有过几次交锋。我认得他的名字,下面那几个估计都是北狄族的。”
说到这,寒棱脸色已经沉得可怕,那微微发颤的拳头隐约可见他的怒意。
这些人竟然跟北狄族人那么久之前就已经有过往来,山海关战役之前就来往频繁,那场战役从一开始,他们就不准备让他回来!
林深一脸凝重:
“没想到,这江城的人竟然胆子大到勾结外敌,我还以为只有一个萧晨,没想到,这江城的官大部分都知道这件事情。”
左也更加震惊:“这江城当真成莫家的后院了!”
说到莫家,林深顿了一下,他快速翻动账册,却没有看到一个莫家的相关人员,莫家人的名字都不在上面。
“没有莫家。”
“什么”左也还没反应过来。
“这上面的名单和往来没有莫家。”
左也不信,拿过账册来回翻动,随后颓丧地将账本放下,喃喃道:
“难道莫家没有参与?”
林深沉思道:“莫家应该是有单独的一本账本,没有在这里面。”
寒棱附和:“没错,莫家在朝堂几十年的根基,大越每个角落都有他的势力,他们不会把自己的身家放到江城一个小官身上。”
左也皱眉道:“那岂不是白干了?”
林深摇头:“这本账本里的人若都能处理,也能削去莫家一条臂膀了,还有这北狄族的往来证明。”
他顿了下,看了眼寒棱:
“这份账本能够证明萧晨同他们的不当往来,你的黑甲军便可以洗刷当年的冤屈了。”
当年黑甲军战无不胜的战绩让边关外敌都闻风丧胆,山海关战役的时候,大越明显优势,乘胜归来似乎已成既定事实,因而大家都寄予厚。
但是结果却惨败于边境,死伤无数,还被北狄族将边境防线往前挪了一尺,成为了大越的耻辱。
大家愤愤不平,便将矛头都指向了黑甲军,认为是寒棱带兵决策失误,认为黑甲军骄傲自满,随意轻敌,才导致了那场战役的失败。
如今,种种迹象都表明,当年寒棱和黑甲军被他们设了局,若能将证据呈上,他也就能再次回到边疆,重新开始了。
寒棱盯着那些账册,眼神泛着寒意,紧紧握着拳头,没有再说话。
左也突然一脸沉重道:
“这些账本里的名字几乎涉及了江城半数的官员,我们带来的人不知道够不够用。”
林深沉吟,看向寒棱:
“你这次的军队里面有没有送过军报的?”
寒棱开口:“有一个。”
“脚程如何?”
“是我黑甲军第一。”
“可以。”
随即,林深低声附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
左也一听,只道:“这个方法可行?”
“可行,这也是稳妥的方法之一,只有上报洛都,直抵皇宫,若是想让皇上直接看到,只有紧急军报才行。”
寒棱点头:“可以,你来准备书信,我安排人去送。”
“那我们现在是先等待洛都回复?但等到回复人都跑光了吧。”左也茫然道。
脚程再快也有好几天才能到洛都,再等洛都的消息回来又要好几天,逃亡路线都能给他们制定完了。
林深将那些账本都放到一边,沉稳道:
“不要小看寒将军带来的人,那些都是当年剩下的黑甲军队伍,不是普通的士兵。”
当初寒棱初到江城的时候,林深就看出来了,那些步伐沉稳,身子矫健,可不是一般的士兵能练出来的,而且他们只听命于寒棱,只同他汇报消息。
既是好兵,少而精才好。
闻言,寒棱挑眉看了眼林深,算是默认他的说法。
左也看他们如此不慌不忙,安心了许多:
“那就好,就怕这关键时候突然有什么意外。”
突然,门口传来林二有些急迫的声音:
“主子,谭覃死了。”
“你说什么?!”
林深瞳孔震颤,寒棱和左一脸凝重。
几人匆忙赶到了谭家,只见几名林深的护卫在门口守着,几人进去之后,便看到谭覃一脸苍白地躺在床上,嘴边是殷红的血。
林二上前说道:
“今日来了一伙人,带着刀剑,我们便现了身,那些人见打不过就跑了,我们担心调虎离山,便没有追上去,等返回到屋里查看的时候,他已经服毒自尽了。”
说完,将一张带血迹的信纸递给了林深。
他打开,盯着信上的内容,手指微微颤抖,眼眶泛红,再难忍胸中闷痛,一拳而下,将那摇晃的四边桌子击碎在地。
左也将那信拿过来,垂眸细看,只一刻便泪眼朦胧,心中深受触动:
林大人,左大人,待你们展信时,我已做了我人生中最后一个重要的决定。
在我死前,能够等到你们过来江城,已经是我苟活到现在最大的慰藉了。
我谭覃本就碌碌无为,既没有为百姓谋福,也没有为家人尽孝,窝囊一生,实在惭愧。
在这最后的日子里,我更不希望自己成为他人手中的把柄,不如早些去找我母亲尽孝罢。
不必伤感,亦不必替我操办后事,我的母亲在我屋头后面埋着,你们若是得空,能将我埋在她旁边,我就感激不尽了。
吾道已成,吾将去矣,望君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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