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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赐进入临淄之后,立刻就被齐国行人馆的官员接到了驿馆之中,端木赐也向齐国官员递交了楚国国书。

第二日,端木赐就得到了齐侯的接见。

“楚国使臣,端木赐见过齐侯”,端木赐对着君位上的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拜道。

在齐侯的下首站着的正是齐国相田恒。

齐侯小心的看了一眼齐国相田恒,见他没有反应,这才带着些许紧张的说道:“楚…楚使免礼”。

端木赐站直了身体,眼睛不经意的扫了一眼眼前的齐侯,端木赐只觉得这个齐侯懦弱无刚,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如表现的这般。

不过如今的齐侯已经彻底失势,在端木赐看来现在的齐侯就是齐国相圈养的一只家禽,一只待宰的家禽。

端木赐心中不禁暗自叹息,想当年齐桓公称霸诸侯,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何等威风!可如今的姜姓齐侯却变得如此懦弱无能,实在令人唏嘘不已。

端木赐在见过了齐侯之后,履行完外交礼节之后,端木赐就回到了驿馆。

他知道,接下来的几天才是重点。

晚上,齐国相田恒在田氏的府邸摆了宴席,还特意将端木赐请来。

作为齐国的相邦,田恒拥有极高的地位和权力,而他对端木赐的邀请也显示出对齐国对楚使使齐的重视。

当端木赐到达田府时,已经有许多齐国的官员和贵族在场。他们身着华丽的服饰,交谈着政治和军事事务。端木赐被引到主宾席上,与田恒相对而坐。

“端木子,数年未见,风采更甚往昔,如今官居楚国左尹之位,可算是春风得意啊!”田恒举杯向端木赐敬酒,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

端木赐微笑回应道:“齐相威势日隆,比起数年前更加让外臣敬畏。”

席上众人酒酣耳热之际,一场精彩的歌舞表演结束后,齐国相转头望向端木赐,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酒后的迷离之色,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开口问道:“不知端木先生是否还记得当年我齐国联鲁伐吴,为楚国解围一事呢?”

端木赐闻言,微微一笑,语气平静地回答道:“齐国为楚国解围?外臣倒是未曾听闻过此事。外臣只记得当时曾向齐相进言,建议趁吴国国内空虚之时,出兵攻占其领土。”

“然而,可惜的是,齐国的鲍氏一族实在无能,不但未能从中获利,反而损失惨重,损兵折将。如今,外臣已许久未闻鲍氏之名,不知他们近况如何。还望齐相能为外臣答疑解惑。”

“哈哈,当初鲍氏一族办事不力,连累三军,自然是遭到了齐侯的惩处,被满门诛杀。”齐国相注视着端木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外臣进入齐国之后,在齐国坊市之间流传着一句谚语,说是什么齐侯非候,齐相非相,敢问齐相此话何解?”,端木赐举起手中的酒爵起身,一脸真诚的模样向齐国相田恒求教。

“坊间的稚子童谣,谁知道是什么意思呢?”,齐国相田恒冷笑道。

“也是,此乃小儿戏言,外臣却当真了,实在不该,当罚酒一尊”,说着端木赐就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楚使,我听人说去年楚国发生了大旱,我却不信,因为楚国去年出兵攻打了晋国,世人都赞叹楚王仁德爱民,若是楚国真有旱灾,楚王肯定会赈济国人,又怎么会派人攻打晋国呢?”,田氏的家宰对端木赐笑问道。

“哈哈…”,端木赐听到田氏家宰的话,出言大笑,说道:“家宰之言谬矣,我楚国受灾是真,我楚国伐晋也是真”。

“哦,居然都是真的”,田氏家宰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然后笑着说道:“那楚王蒙蔽世人久矣,如此残暴之君,却被当做仁德之君,实在荒谬可笑”。

“哈哈…”,端木赐听到田氏家宰的话,不由放声大笑。

端木赐的笑声吸引了宴会上不少的宾客。

“端木先生为何发笑?”,田氏家宰面色不渝的问道。

端木赐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目光坚定地看向田恒,缓缓开口道:“我笑田氏家宰一叶障目,不知我楚国之强盛。”

“区区一场旱灾罢了,我楚国方圆五千里,拥有长江、淮河、汉水、云梦泽,水源用之不竭,取之不尽。再加上沃野遍地,区区旱情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我们楚人只需在地上随意撒把种子,浇点水,数月之后,便能收获大量的粮食。试问,我楚国如何会缺粮?”

“不缺粮的楚国在听闻晋国侵占天子之土时,我王不忍天子受辱,还是决定兴义师去勤王。”

“说到勤王,外臣倒是想请教一下齐相,当年齐桓公倡议尊王攘夷,深得诸夏赞誉。如今,齐国不仅无视晋国对天子的欺辱,反而助纣为虐,与晋国结盟,攻打我楚国,这究竟是何道理?”

他的声音洪亮而有力,字字句句都充满了质问和指责。

端木赐的这番话,让齐国相田恒有些愣神,他知道端木赐此人巧言令色,善于机变,但也没有想到他还能说得出如此厚颜无耻之言。

田氏宾客之中,有一人起身对端木赐说道:“楚使之言,哗天下之大谬,晋国乃是天子的宗亲,向来亲厚天子,昔年洛邑王子朝之乱,就是晋国出兵平定,”

“你们楚国蛮横无理,无故兴兵伐晋为不义,国有灾情而不救为不仁,楚国同时与齐晋开战为不智,楚国如此不仁不义不智,端木先生就应该规劝楚王速速撤离阳瞿、新城、莒地、邾地,以免楚国的子民在遭受旱灾和饥饿的同时,还要承受兵灾”。

这人的话,让田氏宾客喜不自胜,就连上首的齐国相田恒也面露喜色。

“你乃何人?”,端木赐听到这人的话,略感诧异,不由问道。

“我乃齐国上大夫陈逆”,那人昂首说道。

陈逆的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响亮,回荡在整个宴会厅内。

“陈逆?”端木赐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之意,缓缓开口道:“哦,原来你就是陈逆啊”

“我听说过你,你就是昔日齐国右相阚止身边的谋士啊!真是久仰大名。只是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在齐相的府邸见到你,哎,不是说齐相和右相不和吗,难道说齐相与右相阚止关系匪浅?”

“哎呀呀”,端木赐突然一拍自己的额头,露出一脸恍然之色,继续说道:“是我搞错了,我听说右相阚止已经被田氏所诛灭,那么……啧啧啧,你不会是投靠了田氏吧?”

“你……”陈逆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心中涌起一股愤怒和羞辱感。

尽管他是田氏安排到阚止身边的间谍,但背主之名却如烙印般深深印在了他的身上,这无疑是他内心深处最敏感的伤痛。

自从铲除阚止后,陈逆虽已回归田氏,但由于背负着背主的恶名,在齐国公卿之间备受冷落,无人愿意与他亲近。

甚至连田氏家族内部的人对他也持有偏见。

正当陈逆气得浑身发抖时,齐相突然大喝一声:“够了!这里乃是本相的酒宴,为何要如此吵闹?”众人皆惊,纷纷向齐相告罪,而陈逆也趁机回到角落里坐下,心中充满了屈辱和愤恨。

“呵呵,外臣酒喝多了,话就多了,还请齐相不要见怪”,端木赐笑着说道。

经过这番争吵之后,齐国相田恒的宴会自然不会继续下去,之后就草草的散场了。

齐国相田恒目光看着端木赐的背影,眼中露出思索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