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将番外当做独立篇章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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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刚朦朦亮,长生棺材铺就已经忙碌起来了。
曾世庭从来都不需要外界闹钟,他自己的生物钟就会让他在清晨时分醒来。之前在曾家的时候,他日日都要早起读书喝药,所以这么多年来,身体早已养成了雷打不动的生物钟。
令人羡慕的规律作息有时也挺烦人的,比如此刻。
他最近因为纺织厂的事情疲惫不堪,今日好不容易休息,他本来想多睡片刻,可辗转反侧后,生物钟还是会让他眼睛瞪得像铜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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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世庭无奈地打着哈欠,洗漱穿戴整齐后来到了楼下。
他拿起今日的《盛京时报》,匆匆浏览,发现了一则广告——
“《长生殿》正在盛京剧院火热上演。”
“宛转蛾眉,伤心千古;比翼连枝,天长地久。”
“群星荟萃,光芒万丈;昆曲翘楚,百戏俊秀。”
他一扫演出日期,今日就是最后一天了。
曾世庭忽然想起来,上次在舅舅家里时,官真看着《长生殿》的皮影道具很是感兴趣,今日难得有空,不如约她一起去看《长生殿》。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悦耳的铃铛声传来。
官真正好从楼上走下来,她穿了一身鹅黄色的提花旗袍,胸前挂着银质的梅花扇压襟,流苏是一串银铃,走起路来叮铃啷啷地响。
曾世庭擎着笑意,走上前问道:“官掌柜,今日可闲着?”
只见官真眉梢一挑:“闲什么闲啊,都到月底了,我要查这个月的账,还要检查新进的木材呢。”
曾世庭面露失落:“本来想约你看戏呢,今日是最后一天,那就只能作罢了。”
“什么戏啊?”
曾世庭递上报纸,“《长生殿》。”
官真眼角飞扬:“你不早说。走走走,咱们看戏去!”
她话音未落,就已拉起曾世庭的手,快步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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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坐着黄包车赶到了盛京剧院,因为来得晚,已经没有什么好位置了。二人只能买票坐在了后面,虽然位置一般,但官真很是雀跃。
曾世庭笑着调侃:“你刚刚不是还说今日忙得很,还要查账吗?”
官真嘿了一声:“曾大少爷,你这就不懂了,生活不只有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这句话曾世庭倒是未曾听过,便问:“什么意思?”
官真抿了下唇,解释道:“说的就是,人并不是牛马,不能总是为了糊口的事情忙前忙后,偶尔也要给生活找些乐子。”
曾世庭深表赞同,转言道:“没想到你对《长生殿》这出戏,这么感兴趣。”
“感兴趣是一方面,我喜欢所有关于梦的故事。”
官真扭过头道:“《红楼梦》第一回就写了,‘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这虚虚假假、是真是梦,有时还真叫人分不清楚。”
此刻,舞台的灯光已经暗了下去。
曾世庭正准备看戏,忽然身侧的官真倏地靠近,在他耳边低语。
“我以前在书中看过一句话,‘在那做梦人的梦中,被梦见的人醒了’。你说现实会不会也是梦呢?只不过是更持久的梦……”
话音未落,好戏开始。
敲锣打鼓声传来,末角登场,咿咿呀呀唱到——
“今古情场,问谁个真心到底?但果有精诚不散,终成连理。万里何愁南共北,两心那论生和死。笑人间儿女怅缘悭,无情耳。”
听着戏声,曾世庭突然打了一个哈欠,近几日堆积的疲惫一下子涌了上来。
舞台上浓妆艳抹的角色在他眼中渐渐朦胧不清,变成了虚幻的色块,紧接着他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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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曾世庭再次睁眼的时候,这些色块变得更加立体了,眼前出现了一个大屏幕,上面的字不是他平日里见的,好像都少了几笔。
他恍然发现,这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空间,白色的方桌前,所有人都看着他。
他扫视着每一个人,都是如此陌生,直到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官真!
但此刻的官真并未穿着旗袍,而是穿着白色的衣服,这款式他也从未见过,像是男子的背心加两个袖子,简单极了。她的头发也并不像往日那样精致地盘在一起,而是松散地垂在了耳后。
她正杵着下巴,好奇地盯着自己,问道:“庭总,您对这个选题还有什么意见吗?”
曾世庭一时愕然,自己什么时候叫“庭总”了?
在众人的注视和官真的问询下,曾世庭突然有些慌乱,可他又回想起刚才官真在他耳畔那句话——
“在那做梦人的梦中,被梦见的人醒了。”
曾世庭揉了揉眉心,意识到或许自己是睡着了,正在做梦。
他便问道:“不好意思,我刚刚有些失神,你们说的那个什么题,我没听清。可以再说一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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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闻言,互相看了看。
倪萌姐挺身道:“庭总,那我再给您梳理一下《我的秘书为何心动》的故事梗概。”
在倪萌姐讲述的期间,曾世庭边听边思考,眼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自己看戏时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好像成为了一个叫庭总的人,现在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自己对这个题的决议和看法。
倪萌讲完后,曾世庭脱口道:“这不就是鸳鸯蝴蝶派一贯推崇的故事吗?”
众人一时愣住。
曾世庭愤慨道:“今我国民轻薄无行,沉溺声色,绻恋床第,缠绵歌泣于春花秋月,销磨其少壮活泼之气,青年子弟,自十五岁至三十岁,惟以多情多感多愁多病为一大事业,儿女情多,风云气少,甚者为伤风败俗之行,毒遍社会,曰惟小说之故。”
他一口气说完之后,所有人以比刚才更震惊的表情看着他。
曾世庭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其中一个人说道:“可是,庭总,这本书点击率破亿!”
另外一个人说道:“还50万收藏呢!”
就在这时,欢迎说道:“庭总,上次开会的时候,不是你让我和倪萌姐一起去找沫沫鱼老师谈,不惜一切代价都要签下这本书吗?”
“是啊,庭总。”
倪萌姐面露难色道:“我和欢迎好不容易才谈下的项目,那你现在的意思是,我们不签这本书了?”
曾世庭一时恍然,看来他不能以自己过去惯有的认知来判断梦里的事情。
他轻咳道:“没有,我只是随便说说,既然如此,那这个就通过吧。”
众人松了口气,继续开始会议。
曾世庭意识到,在这个梦里,官真好像不叫官真,而是叫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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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熬完了这个会,众人都离开了。
曾世庭这才终于有时间独处,好好理顺这个梦的前因后果。
就在他思考之际,忽然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差点吓一跳!
虽然脸还是自己的脸,但自己竟然穿着五颜六色的西装,这奇装异服实在是有伤风化。
想到这里,他赶紧脱下西装,露出了里面白色的衬衫,这样顺眼多了。
还不行——
他的头发被抓成了一个桀骜不驯的发型,曾世庭看着自己支楞巴翘的头顶,实在难以适应,于是他用手沾了点水,将头发上理顺,尽量让头发变成自己之前的样子,直到变成了一个呆呆的顺毛,他才终于就此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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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世庭来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世界,高楼林立,汽车遍地,甚至还有些堵车。每一个人都行色匆匆,手里都拿着一个小方块,不知在忙些什么,也不看周围的人。
有的人一直看着小方块,还差点撞到了别人。
看来自己并不是梦到了过去的某一个时代,而是未来,这个梦里的世界着实有趣。
但是曾世庭回过头,看着玻璃墙外唯一熟悉的人,为什么官真却有些不太一样,她总是皱着眉,板着脸,好像没有之前爱笑了呢?
明明这个世界看起来很不错,她为什么却不开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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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曾世庭突然想到《长生殿》开幕之时,官真说过的话——
“人并不是牛马,不能总是为了糊口的事情忙前忙后,偶尔也要给生活找些乐子。”
或许,他该带着官真,应该说是欢迎,暂时离开这里,去找点乐子。
曾世庭刚要起身时,有一个人敲门走进来。
这人看着很年轻,表情却面露担忧,问道:“庭总,我看您开会时状态不佳,是不是昨晚和老庭总吵架没睡好,您要不回去休息一下?”
曾世庭心想,那可太好了,自己巴不得离开这里。
“好。不过,你可以帮我叫官掌柜进来吗?”
齐秘书一脸费解:“官张贵?我们公司有这号人吗?”
曾世庭立马改口:“是欢迎。”
齐妙书反应过来,“原来是叫官编辑啊,您稍等。”
齐秘书转身出去,曾世庭瘫坐在椅子上,原来官真在这里不是掌柜的,是个编辑。
他思忖间发现,自己坐的椅子怎么这么舒服,严丝合缝地包裹着自己。
就在他观察椅子的时候,欢迎敲门进来,“庭总,你找我?”
闻声,曾世庭立刻坐直,问道:“你今日很忙吗?”
“忙啊。”欢迎反问,“不是你昨天给我安排的活吗?”
“我?”
“对啊。”
曾世庭站起身,“这样,先把你手中的活儿放一放,我们去个地方。”
“去哪里啊?”
“盛京剧院。”
曾世庭想知道此刻的盛京剧院究竟是什么样子。
欢迎皱眉反问:“怎么不让齐秘书陪你去?”
曾世庭推测,她说的是刚刚那个年轻人。
“我想让你陪我去,我看你在这里好像不是很开心。”
欢迎觉得奇怪,难道是庭总和作者约在了剧院?还是说和剧院有什么商务合作?
“那我们开车过去,庭总,你车钥匙呢?”
“车钥匙?”
曾世庭四处张望,他哪里知道庭樾的车钥匙长啥样。
直到面前的欢迎表情有些意味深长,瞥了一眼道:“在桌子上。”
“哦!”曾世庭立马拿起桌子上的一串东西,“原来在这啊。”
欢迎愣住,提醒道:“庭总,那是你家门禁卡……”
“额……”
曾世庭愣住,心想什么是门禁卡?
欢迎见他一脸呆滞,直接走过去,拿起桌上的车钥匙,晃了晃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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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走出办公室,曾世庭故意放慢脚步,因为他压根不知道怎么走!
还好欢迎走在前面,她边走边给齐秘书发微信:“今天行走的彩虹吃错药了吗?怎么怪怪的?”
齐秘书秒回:“庭总昨晚和老庭总大吵一架,精神不济。”
欢迎了然,回想到上次因为《疯女人》抢版权的事儿,庭樾也跟庭琅吵了一架,当时她带着喝醉酒的庭樾去公园散心……
欢迎瞬间明白了,难不成庭樾抹不开面子直接说,所以拐弯抹角地想让自己带他出去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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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开车往盛京大剧院驶去,曾世庭一路上都觉得很新奇,没想到梦里的汽车这么舒服,而且路也平坦了不少,不像奉天的路总是颠簸不平,甚至汽车里还能放音乐,就连靠垫都如此柔软,这个时代的人也太会享受了吧!
可是他微一抬头,却看到欢迎一脸苦大仇深地开着车,心里琢磨着为什么离开了刚才的地方,官真还是不开心呢?
两个人来到了盛京大剧院,曾世庭问:“今日可有什么好戏上演?”
欢迎一指外面的巨型海报——刘老根大舞台巡演。
曾世庭眉头微蹙:“刘老根是谁?是哪位民间艺人吗?”
欢迎一脸关爱智障的表情,心想庭樾一直在国外,难道都不看春晚吗?
她拿出手机,找出赵本山小品合集给他看,只见庭樾捧着手机,一边看着一边捧腹大笑。
曾世庭从未看过这样的小品,自然是乐不可支,他抹着笑出的眼泪道:“这个世界也太有意思了。”
欢迎奇怪:“难道你之前都没看过赵本山的小品吗?”
曾世庭摇了摇头。
欢迎不信邪,又问道:“宫廷玉液酒?”
曾世庭认真问:“好喝么?”
欢迎瞬间扶额:“庭总,我劝你少上网,小心被网友当成是间谍!”
曾世庭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说错了话,又恍然想起来他是要让欢迎开心,自己捧着小方块傻乐算什么呢?
就在这时,欢迎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响起来。
曾世庭抓住机会,“我们去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欢迎想了想,看见远处的招牌便道:“不如就鹤鸣春?”
曾世庭震惊,没想到梦里还有鹤鸣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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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开车抵达鹤鸣春,好在百年老店食谱都没怎么变,曾世庭很顺利的点了几道招牌菜。
菜上齐后,曾世庭动筷一尝,眉头微蹙。
欢迎看出他表情的变化:“怎么了,不好吃吗?”
“不是,只是我觉得味道跟之前吃的不太一样。”
“你之前吃的?”
“对,就是我……”
曾世庭咽下了后半句,“没什么,你多吃点。”
二人用餐结束,曾世庭透过玻璃窗看见远处的建筑,他有些眼熟,但又有些不敢确认,“那是……张作霖的府邸吗?”
欢迎顺势望去:“是啊,着名景点张学良故居,以前叫大帅府来着。”
曾世庭继续问:“那条长街呢?”
“中街啊。你不认识?”
“我认识……”
曾世庭说着眼眸微动:“只是,我差点认不出来了……”
欢迎扭过头,觉得此刻的庭樾有些陌生,他眼中有点湿润,好像对窗外的场景有些似曾相识的激动,但又有些求而不得的遗憾……
“庭总,你还好吗?”
曾世庭点了点头:“我们去那儿逛一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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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沿着中街,从头走到尾,又从尾走到头。
曾世庭站在大街中央,看着人来人往的街头,观察着路人们脸上洋溢的各色神情。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既幸福,又恍惚。
欢迎看着他一动不动地站着,问道:“庭总,咱们还逛吗?”
曾世庭一时感慨:“我要是能记录下这一刻的画面就好了。”
欢迎挠头,只觉今天庭樾怎么这么多愁善感,便提议道:“你拍张照不就行了?”
“拍照?”
“对啊,你手机不就能拍吗?”
曾世庭拿起小方砖,没想到这东西还能拍照呢!
欢迎问:“用不用我帮你拍一张?”
曾世庭想了想:“我们一起来拍吧!”
于是,欢迎找了个路人,帮二人在中街的街头拍了一张合影。
曾世庭第一次拍的时候,眼神不知往哪看,结果拍得很搞笑。
在欢迎的指导下,他终于学会了看镜头,二人拍出了标准的游客打卡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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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完之后,曾世庭久久地看着这张照片。
直到已经来到旁边的中街冰点店休息,他还在看这张照片。
欢迎吃着冰激凌,有些不解地问:“你这么喜欢这张照片吗?”
曾世庭点点头:“喜欢。”
欢迎喃喃道:“庭总,你今天跟平时不太一样呢。”
曾世庭抬起头,放下手机,盯着欢迎的眼睛道:“你也跟平时不太一样。”
“我?”
“对啊,我记得你很爱笑来着,为什么……”
后半句曾世庭没有说出口,为什么你生活在梦里的世界,却反而没那么快乐了呢?
“你不开心吗?”
欢迎咬着冰激凌的小勺子,没有回答。
曾世庭意识到自己应该换个角度问:“你觉得,怎么样才能让你开心呢?”
欢迎吃了口冰激凌,破罐子破摔道:“下班回家呗。”
曾世庭没太懂:“下班回家?”
“对啊。”
欢迎无奈道:“庭总,你昨天给我安排的活儿,我还没干完呢,现在手头堆了好几个ppt要改,而且我上周末加班了,昨天还熬夜来着,到现在都神志不清呢……”
曾世庭可太理解这种感受了,他最近忙着纺织厂就是这样!
“只要能让你开心,那就下班回家。”
“真的啊?”
欢迎心中震惊,天呐,今天的庭樾是吃错药了吗?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欢迎腾地起身,生怕下一秒庭樾就要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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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车上,欢迎再次确认:“庭总,我送你回去以后,就可以下班了吗?”
曾世庭点头:“对,只要你开心,怎么都行。”
“好嘞!”
欢迎发动汽车,一路向公司驶去。
曾世庭看着欢迎此刻的表情,已经与来时判若两人。
看来“下班回家”就是让她开心的绝佳法门。
见欢迎面露笑意,曾世庭也放心了,他看着窗外的梦境,与他所处的世界已完全不同。
这真是一个神奇的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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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世庭靠在车窗上,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微风拂过,仿佛像发丝一般轻柔地摩挲在他的脸颊。
“曾世庭……”
“曾世庭……”
“曾世庭……”
他听到一声声呼唤,睁开了眼睛。
原来不是微风,真的是发丝,官真的脸近在咫尺,她额前的头发扫在曾世庭的脸上。
见他醒了,官真没好气道:“真有你的,约我过来看戏,自己倒是睡着了,这戏都散场了,你还没醒。”
曾世庭这才扫视周围,发现剧院里的人已经走空了,舞台上也已经落下了帷幕。
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抱歉,可能是因为纺织厂最近太忙,我就不小心睡着了。”
官真嗔笑:“你这睡得可真够踏实,任凭台上敲锣打鼓都没把你惊醒。”
“我……”
曾世庭想到方才的梦,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
“呦,这是做美梦了?梦见什么了,这么舍不得醒过来?”
曾世庭笑道:“我梦见你了。”
“梦见了我?”官真眨巴两下眼睛,抬手捶在曾世庭的胸口。
“少胡扯了,你要想跟我赔罪,就请我吃鹤鸣春去。”
“还吃?”
“什么叫还吃?”
官真赌气道:“曾大少爷这是不愿意请客了?”
“我愿意!”
曾世庭笑了:“我还是喜欢咱们这里的鹤鸣春,走吧!”
“曾大少爷,你不会吃着饭又睡了吧?”
“我保证这一次我绝对不会睡着了。”
“你要是再敢睡着,我就把鸡腿插你鼻孔里!”
“官掌柜饶命啊!”
……
两个人说笑着,一前一后走出了盛京剧院。
曾世庭出门后,微微回头,看着落下的帷幕,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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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欢迎将车停在了生长出版公司楼下。
她转身拍了拍在副驾驶上睡着的庭樾,“庭总,到公司了。”
庭樾艰难地睁开了眼,他只觉自己好像睡着了,但睡得不是很踏实,耳边总是传来咿咿呀呀的戏曲声和叫好声。
他挠着头,奇怪道:“我刚才不是在开会吗?什么时候在车里了?”
欢迎心想,庭樾可真是吃错药了,又开始犯病了。
她抢先一步就要下车:“庭总,我下班了。”
庭樾一把拉住她,“下班?”
他看了看车上的时间,“现在才两点半,谁允许你下班了?”
欢迎拧眉,心想好家伙,资本家又要赖账了!
“不是你刚刚说的吗?只要我开心,就可以下班回家。“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疯话?”
就在这时,庭樾手机的日历传来提醒,上面竟然是自己添加的日程备注——
“让欢迎下班回家。”
奇怪,自己什么时候给自己布置了这个任务?
难道是睡着梦游了?
今天好奇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