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逆光而来,温暖的太阳光透过乌丝照在他的侧脸,整个人高挑却又瘦弱,如玉般端庄、却又带着凉意,就像块夜晚的冷月亮。
苍舒对于邬鹤的印象不深,但也清楚记得这哥们在邬焱的幻境中向她偷偷说过邬焱、邬焱母亲的坏话。
虽是幻境,但到底能从侧面体现一个人的真实品格,所以此人,并非良善。
极空旷的大厅传来他几声咳嗽,颇有骨感的手指掩住唇,发丝随着动作打在他耳边。众人耐心等待,几秒后,就见邬鹤直起身子,勾唇拱手道:“在下邬鹤,奉父皇之命,前来请各位前辈去皇宫宴请处。”
他说着,往侧退了步,伸手指向大门处:“若各位前辈已准备好,便请随我来。”
众人跟随他手指所示方向,往外瞥了眼——此府邸前有片空地,不知何时已停了一串由疾风马所牵的花车,一辆大概能坐十人左右。
“问你个事。”已经有些许宗门跟在邬鹤身后坐进花车,公门菱站在苏盛身后望了眼邬鹤,随即用胳膊怼了怼苍舒。
苍舒收回手,语气淡淡道:“公门师姐连让我去你屋都不同意,还想问我事情。”
公门菱:“……”不是,这个人情绪怎么变化的莫名其妙的!?
之前明明说要与她少往来,她好不容易做好了准备,安慰好了自己,结果又来这一出?
公门菱满脸复杂问,每个字都加重了语气:“苍舒师妹,我们关系还没亲密到这种程度吧?”又补充道,“所以我不让你来,是觉得我们要保持距离。”
“……”
苍舒无语望天,声音怏怏的:“那你也别问我。”这话说完,她便背过手,先一步跟着卞道一坐上了花车。
还在因为后面没跟上惨招苏盛骂的公门菱:“?”
“我只是问你个问题。”公门菱上了花车便插入卞道一和苍舒中间,将苍舒直接挤到了角落,整个人硬靠了上去。
苍舒被逼无奈,只能用手推了推公门菱的脑门,说道:“那你就问,这里也没人阻止你。”
公门菱凑到苍舒耳边:“你和那个邬鹤是不是认识啊?”
苍舒:“……”
苍舒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稍加思索,便说道:“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公门菱回答得极为诚实:“他跟你对视了。”
“只是对视而已。”
苍舒不要脸地说:“再说,可能是我长得好看,他没见过我这么漂亮的姑娘,所以多看了我几眼呢?”
“……”公门菱直起身子,满脸皆是复杂:“我是跟你说认真的。”
苍舒摇头道:“好吧,那我也跟你说认真的。”顿了顿,回答道:“我跟他不认识。”
无论是那破幻境还是什么,她都跟他不认识,这点倒是没有撒谎。
韩影坐在花车的最边上,好奇地多问一嘴:“什么认不认识?你们是在说谁?”他试图融入苍舒和公门菱聊天的氛围之中。
公门菱见苍舒如此回答,便也直接对韩影说道:“没谁,我们两个闲得无聊罢了。”
话音刚落下,花车的帘子便被人用挑杆给挑起个角,紧接着,带着玉扳戒的手轻轻抚开帘子。
“……”苏盛一人占了两人的位置,见有人要上来,反应过来后便问道:“殿下这是——?”
他没说下去,显然是将问题抛给了邬鹤。
邬鹤依旧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听见苏盛问,笑着低下头:“前辈,不知晚辈可有幸与其同座?”
“自然。”苏盛直起身,将里头的位置让给了邬鹤。
邬鹤对苏盛道了声谢,又抬起眼眸,缓缓扫视在座的所有人。在瞧见苍舒时,目光停顿了下,竟没再往下望下去。
自打邬鹤上花车,苍舒便支着下巴趴在窗户处,懒洋洋地望着窗外。她对他并不感冒,并在他上车后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怎么说呢…就像是本来还温暖的场地,自他上花车后,便如同寒冰腊月般。
见他望向她,苍舒微侧过头,朝邬鹤轻轻点了下头。
“这位姑娘好生眼熟。”邬鹤瞧着瞧着,突然开口道。
苍舒:“?”
苍舒并不认为邬鹤会有幻境的记忆,毕竟当时是由邬焱的经历所构造,里面的人皆不真实。
所以,又怎么会有记忆?
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望过来,谢良青的眼神充斥疑惑,大概含义为‘你又认识?’公门菱则是挑了半边眉,跟看戏般朝她笑,意思似乎是‘我就知道。’
苏盛亦是看戏,韩影和裴含玉望向邬鹤,眼神极为复杂。
卞道一则面无表情,闭眼养伤。
苍舒刚打算开口,便听见裴含玉体内的老头冷嘲热讽道:[呀呀呀!现在搭讪都这么老套了吗?还‘你有点眼熟’,我几千年前就不用这种方式搭讪了!]
[不过含玉,你可不能掉以轻心!这可是你顶有力的竞争对手啊!]
“……”
裴含玉没打算理老头。
苍舒假装没听到,盯着邬鹤回答道:“眼熟?可能是殿下见过同我长相相似之人吧?”
“不会。”
邬鹤评价道:“姑娘的气质是独一份且不可替代的。”
这话的意思极明显了。
“殿下来过灵山派?”谢良青问。
邬鹤摇头:“这些年我未曾出过妖都,更何况是灵山派。”他又道,“只不过我听说过。”
谢良青适时开口道:“那殿下可能确实是瞧见相似之人了,我师妹她一直在参加大比,未曾离开过这些宗门一步。”
“这样吗?”邬鹤笑笑,并未放弃,“那说来奇怪了,为何我见他人都未曾有一见如故的感觉,独独对这位姑娘感到分为熟悉…就好像、就好像…”
他举例道:“我和姑娘曾同坐一处、宛如知音般聊天。”
“……”就算是幻境里,也不是知音吧?这往自己脸上贴金都贴得这么厉害吗?
苍舒微微挑眉道:“殿下夸人都这么夸吗?”
“这也算夸人吗?”邬鹤咳嗽几声,勾出的弧度极为温暖、柔和,“这些词和句、可配不上姑娘。”
[……]
老头听了半天已然烦躁,见这邬鹤巧舌如簧,实在没忍住,骂骂咧咧道:[这小子口才还真不错啊?!不就是个花言巧语的小人吗?!不行,我是真受不了他这满嘴的情话和虚伪的模样!含玉,你快上啊!就现在,立即牵上苍舒的手!]
这声音听着大概是真气着了,比往常都要响亮许多许多。
裴含玉蹙眉闭眼,实在没忍住,低声骂了句:“闭嘴。”
下一秒,整个花车上所有人都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