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溪因为不断的拳打脚踢而晕死了过去。
而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了,而那些畜牲们已经都走了。
李姝予赤裸着身体躺在地上,同样也是晕死了过去。
何溪艰难的爬了过去,捡起旁边的碎布盖在她身上。
天空渐渐泛白,应该快天亮了。
“沙沙……”是树叶的声音。
何溪艰难的转头,发现有一个男子站在她身旁。
那男子一头白发,穿着一身长衫,左眼戴着一片金丝框眼镜。
而他金色的眼眸在这清晨的光线下十分明亮。
那男子缓缓走了过来,何溪下意识的将李姝予的身体挡住。
但那男人一眼都没看李姝予,反而一直盯着何溪看。
“你……”
还没等何溪开口询问,那男子就蹲了下来,手抚着何溪的头顶。
那男子长的十分妖气,细长的眼睛看起来很狡黠,但那眼眸透出的神情却又非常的淡漠。
“没想到这么强大的能力会出现在你这个女娃娃身上。”
那男子说话的声音很好听,但又令人感觉有些阴森。
虽然不知道那男人做了什么,何溪却清楚的感受到,她的身体已经渐渐的没这么痛了,感觉受伤的地方都在变好,就连那断掉扭曲的手指也莫名其妙的恢复原位,甚至能活动了。
看来那男人在救她,可……为什么要救她?
“你是谁?”何溪沙哑着声音开口道。
那男人笑了笑,“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如果要是你能活下去,那我们在几百年后再见。不过可惜的是,你还没来得及掌握这个能力,我可不想你这么快死了……你的能力很强大,可千万别辜负我的一番心意。”
“我的能力……?”何溪还没来得及细想,便又晕了过去。
如果这不是梦的话……如果她没有死的话……
那她定要这里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大概是噩梦一般的存在吧,说是地狱也不为过。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无情。
如果那时候的李姝予早十分钟,或者晚十分钟,都不会遇上那几个见色起意的流氓恶霸。
可是偏偏就刚刚好……
但凡没有发生这件事,也许她们两个人的命运都会不一样。
李姝予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自家的床上了。
她看着自己的雕花大床,眼泪却控制不住的掉下来。
下身的剧痛,以及进进出出的医师们的只字片语中,她听明白了自己的下半身一辈子都废了,失了贞洁就算了,甚至终身大小便失禁。
这让向来看重名誉的大门大户的李家怎么接受呢?哪怕李父李母再看重自己的独女,也没办法否认,就是脸都丢尽了。
更何况婚约在即,被混混强了又算什么个事?况且还是被一个上山砍柴的柴户发现了,这事情传出来,才能让他们家这么快找到一丝不挂躺在林中的李姝予。
以及……遍体鳞伤的何溪。
李父也是见过何溪的,虽说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两个晚上要去这么偏远的地方,但毕竟是人精,更何况是自己的女儿,他大概也知道是什么个情况。
无非像话本那样写的,大婚前夕和心爱之人私奔那样。
可两个女子,又如何能在一起相守一生呢?
太过荒唐了。
坏事传千里,发生这种事情,村子早就传遍了。哪怕李家花钱将压了下来,可这种事并不是在表面上消失,便消失了。
可每当发生了这种不公平的事情,往往遭罪的都是女子,因为那些被议论、唾骂的人,不约而同的都是那时代的弱势群体,而这个时代的弱势群体,正是女性。真正犯罪的人,却被众人掩盖了一般,只留下一句“那女人真贱,活该”。
这几日,李父愁的头发都白了许多,李母也日日以泪洗面,毕竟又有谁能接受自己美丽懂事的女儿遭受这种无妄之灾呢?
出了这种事情,作为名门望族的李家也是泄愤般,将参与过的所有人都找了出来,在家族面前,他们就好像当初的李姝予一般弱小,直到死亡。
可还是有些逍遥法外的凶手,是二世祖的存在,甚至比李家还财大气粗,对李家所谓的权势,也只是象征性的让他去关了几天的禁闭。
因为完全奈何不了他们什么。
他们什么都没有失去,顶多赔点银子,然后继续花天酒地。
是否会悔改,谁也不知道。
但李姝予这辈子再也离不开床榻,这辈子都是残疾,这一家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哪怕李姝予平常再怎么乐观豁达,遇到这种事情,也只是以泪洗面想一死了之。
每天午夜梦回,李姝予都是梦见那恐怖的画面和何溪那满是血的脸,她都心疼的喘不上气。
每次的梦见,她都要发了疯的抓自己,抓的浑身是血。
她觉得自己脏了,对不起自己心爱的人,还让自己心爱的人为她拼命而命悬一线。
她好恨……恨别人,也恨自己……
大概是这几天,太过黑暗了。
一口一个活该,一口一个荡妇,一口一个不检点……受害者有罪论一样,李家也扛不住街坊的压力。
李父面色凝重的走到李姝予面前,看着如此憔悴狼狈终身不能下床的李姝予,也从心疼慢慢的变成厌恶。
毕竟在流言之下,他觉得这个女儿很不争气。
“你做出这种事情,如果不想沉塘的话,就自我了断吧。死的也好看点,也能保留名声。你让我们为人父母的,也好做一些。”
李父叹了一口气,“你现在活着,也没尊严,还是早点死了,投个好胎,下辈子希望你是一个男孩吧。”
如果是外人说这种话,大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是最亲近的人说的……
哪怕是最亲近的人也想她死。
李姝予无语凝噎,看着送来的白绫,两行清泪落下,“好,我想,死之前再见何溪一面。”
李父没有回头,背对着李姝予,轻声嗯了一声,随后离开。
…………………………
何溪睁开双眼,第一眼是自家破烂的柴房,第二眼就是迎面而来的鞭子。
何溪急忙护住了脸,那鞭子抽到手背上,顿时鲜血直流,皮开肉绽。
“你这小贱人,这么晚跑出去是想干什么?离家出走吗?我呸,你生出来就要干一辈子的活,死了也要为我们干活。”
是何父的怒骂,骂的何溪头嗡嗡响。
何溪有些不可置信的活动着自己的身体。
昨天濒死的身体竟然如初一般,除了表面上的伤口并没有痊愈,但内脏与骨头都已经好了。
还没从重获新生的感情中走出来,而下一秒她便急忙问道:“李姝予呢!她在哪里?!她有没有事?”
“呵呵。”何父冷笑着,“她就惨咯,听说终身都要躺在床上咯~被别人污了清白就等着沉塘吧!本来都要结婚了,她还想逃婚干什么?大逆不道,你应该庆幸你长的丑,别人还看不上你,要不然的话…你还不如被我打死。”
“……什么?”
何溪急忙起身想向外冲出去。
“你还敢跑?你跑去哪里?!”何父一鞭子抽了过去,速度十分快,但何溪却稳稳的扯过甩过来的鞭子,力度之大,使得何父根本扯不动。
“你,你想干什么?你想造反啊?!”
面对何溪突如其来的怪力,何父平生第一次慌乱了起来。
“滚开!!”何溪怒骂道,轻轻使力就直接把鞭子扯了过去,把何父拽倒在地。
何父捂着老腰直直骂娘,“你这个不孝女,敢对你父亲动手,你简直要翻天了!”
何溪不在乎他的怒骂,十分飞快的跑了出去。
一路上都有人在讨论,有个不检点的女人要被沉塘了。
越说,何溪越慌乱,一路上都在询问那刑罚的地点在哪里,她希望那人不是李姝予,就算是的话,能来得及救下也是好的。
而到了那湖边,已经挤满了人,每个人都在唾骂那关在笼子里的女人。
何溪连忙挤了进去,挤到了最前面,她看见那关在笼子里的女人了。
那女人是隔壁街的一个已婚妇女,她一脸不甘绝望的哭喊。
可奈何没有任何办法。
“她犯了什么罪啊?”
“听说是被丈夫家暴,忍无可忍后杀了她的丈夫。”
“哎呦,丈夫打妻子天经地义,这都忍不了吗?太过分了吧,谁不是被打过来的。”
何溪攥紧了拳头。
她不知道自己该松一口气,还是应该心疼这个女人。
明明被家暴不是她的错,她也不过是正当防卫罢了。
没有人生来就无条件无理由被别人打的。
这并不活该,家暴就是故意伤害。
无论是父母还是自己的婚姻对象,都不应该。
何溪就这样怔怔的看着,看着那女人一点一点的死在众人面前。
撕心裂肺的哭喊,可怖的死相……
她不觉得害怕,只是非常愤怒。
那女人死后,身体中莫名其妙飘出黑绿色的像气体一般的东西。
和何溪当时在森林引路的那个雾气一模一样。
那绿色的东西缓缓的飘进了何溪的身体了,而那东西进入身体的一瞬间,何溪浑身颤抖,一股能量充满了她身体一般。
她活动着手,那气体在她手上凝聚成一个球,威力很大的样子。
她能吸取,也能使用。
这个东西,似乎是绝望、恨意、不甘……等各种负面情绪。
她想到了森林中那奇怪的男人说的话。
难道这是她的能力吗?她能吸收运用别人的恨意?
等等……如果这个女人不是李姝予的话,那李姝予在哪里?!在家里吗?!
十分不安的感觉充斥着全身。
何溪来不及思考,就连忙奔向李府。
她拼了命的敲着那高大厚重的木门。
里面的小厮被敲得不耐烦了,才不情愿的开门骂道:“你谁啊?!再这样信不信我们把你打出去?!”
只是开门的一瞬间,何溪就急忙挤了进去,力气大到四个成年男性都抱不住她。
“够了!放她进去。”
开口说话的,是缓缓走来的李父。
他瞥了何溪一眼,“你就是何溪吧,随我来。”
何溪顾不上什么,连忙随着李父走到李姝予的房门口。
“你自己进去看吧,看了就知道了。”李父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并没有推开门。
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到何溪全身。
她推开了那扇紧闭的门。
而映入眼帘的,是挂在房梁上的女人。
那个人,是李姝予。
是何溪此生的挚爱。
何溪身体僵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她看着推翻的椅子,和挂在房梁上的那个人,她无法接受李姝予已经死了的事实,但事实已经摆在她面前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大喊了出来。
她急忙的抱住李姝予的腿将她从白绫上摘了下来。
何溪不可思议的看着李姝予已经闭上的眼睛,以及那很深的勒痕。
她怒视着李父,“不可能,她不可能自我了断的!而且,她不是,根本无法独自下床吗?她怎么可能自己把白绫挂上这么高的房梁然后自己挂上去踢翻椅子的!”
更何况,她看着李姝予青紫的手腕,吊死也不是这副平静的样子,肯定是别人将她活活勒死再挂上去的。
“无论真相是怎么样,结果就是她自尽了,人们也只要这个结果罢了。”
李父依旧没有转过身来。
“你简直不是人!连自己女儿都下得去手!”何溪怒骂道,“这明明不是她的错!”
“够了!你别不知好歹!我能把你放进来见她一面,你应该知足了!再这样下去,信不信我直接叫人把你打出门外!”
李父生气的甩了甩袖子,“她接下来活着也会生不如死,不如早点死了,还好过……至少不用吃这么多苦……”
说完李父转身就走,就留下何溪绝望的抱着已经死去的李姝予。
李姝予的身体还有些温热还未凉透,大概是刚死不久。
何溪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砸在李姝予的身上。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吻着李姝予的额头,那次没有完成的吻,没有明白的心意,她现在才明白。
何溪现在才明白,可惜太晚了。
晚到没有早点说,没有多些说,说她爱她。
那平常明艳动人的脸,现在苍白瘦弱的不像话。
她再也不会对她笑了。
“姝予,李姝予……”何溪一遍又一遍的喊着李姝予的名字,似乎还不相信她死了一样,那平静的面容像是睡着了一样。
“对不起,是我来迟了,我错了,我来迟了……”
“我太笨了,我做什么都慢,如果我能早点明白就好了,我能早点来就好了。”
无论是爱意,还是行动,无论是在森林中,还是刚刚……
都来迟了。
“你快睁开眼睛看看我啊,你连我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你不是说喜欢我吗?那你快看我啊……!”
何溪声泪俱下,吻上那苍白冰凉的唇。
可惜这个吻,来的太晚了。
如果何溪在一开始就明白姝予的心意了呢……一开始在她头凑过来的时候就贴上去呢……
那么李姝予在一开始,也不会因为这份心意而孤立无援这么久吧?
可惜那个人不会再回应她了,不会再笑着和她讲话,不会再陪伴她了,不会再安慰鼓励她了……
何溪一辈子没感受过爱,唯一真正爱她的人却错过了、失去了。
她没把李姝予好好捧在手心里珍惜。
一个如此柔弱的大小姐,却处处为他人着想,却处处帮助其他受苦受难的女孩子们……
为什么,为什么好人是这样的待遇啊?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啊!
不公平,不公平啊!
甚至就连李姝予死后,何溪没从她身上感受到任何恨意和绝望,唯独只有不甘心。
而那不甘心的颜色,却是浅绿色,不似刚刚绝望的黑绿色。
这么好的人就这样死了,甚至死后都是生机勃勃的颜色。大概她原谅所有人,唯独没有原谅自己。
那份不甘心又是什么呢?会不会是因为她呢?
那份不甘心会不会是因为李姝予死前还没见到何溪的最后一面呢?
ps.
友友和我说让我别写这种题材了,毕竟我的文都是在被卡和被卡的路上,总是飘红。因为太过露骨,但我不喜欢堆砌辞藻,我认为很多东西只有直白才能足够讽刺。
我有时候觉得真的很难过,虽然审核是为了大家好,但很多连想表达的想法都无法表达,而被迫捂嘴,这让我写文的初心很难过。我不想写千篇一律的题材所以很多故事我会想很久,基本每天都在反反复复的推敲沉淀,想把自己的想法表达给大家看,想让大家重视,因为有些案件都是来自于现实的,或者千百年来从来没有被人们重视的问题,我一个人的力量太弱小了,我哪怕在社会摸爬滚打也还是无法消磨救世的想法(虽然十分可笑也经常被别人鄙夷)
毕竟写这个文的时候我也才高中,写到现在大学了(中间有将近一年停了),还是有些愤青在的。所以被友友说的时候真的好难过qAq(像是周围人都不认可的感觉),如果不写这种题材,可能之后会偏向其他剧情以及日常了,当然也有人支持我继续写下去的,但为了不被卡文飘红,我还是得做些改变,例如提升点文笔什么的……
竹上,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