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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还在和客人讨价还价的佐治忽然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仔细感受了一下终于发觉了异常之处。

安静,是安静!原本嘈杂的环境突然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这里又不是清吧,安静这个词绝对跟这个夜场扯不上半点关系。而一旦本应热闹喧嚣的地方突然安静下来,那么肯定是要发生些什么事的。

这一发现直接让佐治生出一种汗毛倒竖的危机感,警惕地回头看了一眼。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果然!不知什么时候涌上了一群人,对包括他和客人在内的几人形成包围之势。一个个摩拳擦掌、凶神恶煞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

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和不安,佐治咽了一口唾沫。刚想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看到原本乌泱泱的人墙分裂开来,一个他这辈子都不想看到的人正在一步一步朝这靠近。

而他身后,一群气度不凡的大佬皆是面无表情地紧随其后。

一时间,整个一楼大厅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佐治,好久不见啊!”孙良添在不远处驻足,朝着对方展颜一笑。

只是这个在普通人看来很平常,甚至有些和蔼可亲的笑容,在佐治的眼中却是另一种形象。

自孙良添出现的那一刻,佐治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像是被丢到了南极一般,浑身都在打摆。

如果说这个世上有谁是佐治一辈子都不想再看见的人,那么孙良添一定能排在第二名。

所以,此时在佐治的眼中,孙良添的头上是长着犄角的,身后也有尾巴。咧着血盆大口,露出寒光凛冽的尖牙。对着他发出了恶魔的低语。

而孙良添的那句“好久不见!”也被自动翻译成了“你还敢出现?”。

旁边,佐治的女朋友郭小珍,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不至于瘫软在地,但也是明显有些站不稳。

在她身后,与他们一同前来的另一个女孩,双手撑着郭小珍的身子,尽力不让她倒下。而她自己则侧低着头,几乎要把脑袋埋进衣服里。

“怎么?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要不要我帮你恢复一下记忆?”见对方宛如鸡仔的模样,孙良添不屑地撇了撇嘴。

“天…天哥!”一听可能又要挨揍,佐治急忙挣起身子,战战兢兢地打了声招呼。

孙良添注意到,对方甚至还想露出一副笑容讨好自己,只是嘴角仿佛不受控制一般抽了抽,最后只咧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其实,这也不怪佐治。毕竟他只是个中五的学生,虽然早早入了社团,在学校里连老师都敢顶撞几句。

但是一直以来都是大哥罩着,哪里遇到过孙良添这种狠人。根本不管他大哥是谁,逮着就让手下一顿揍。

关键他的那些手下都是神经病!孙良添明明只是要求揍满一刻钟,他们居然擅自加钟。最后生生打了一个钟头,不仅被打的人半死不活,打人的人也是精疲力尽。

一个钟头,整整一个钟头!你知道这一个钟头我是怎么过的吗?你知道吗?!

佐治很想对孙良添吼出这句话,告诉他,他的小弟没有认真履行他的指令,赶紧去收拾他们,尤其是那个叫大莱的!

可是佐治不敢!

“天…天哥,你怎么在这里?”佐治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孙良添笑着回答道:“这间会所是我开的,我当然在这儿。刚刚听说有人在这里食果盘,我还在想会不会是你,没想到真的是你啊!

佐治,你真特么有种!从我看场子开始到现在,你是第一个敢在我的地盘连续搞事两次的。我都不知道要不要夸你一句够胆大!”

说着,孙良添冲对方竖起了一根大拇指,只是语气里的狠劲丝毫不加掩饰。

听到孙良添这话,佐治简直就快要哭出来了:鬼知道这是你孙良添的地盘,要是知道我打死也不会来的!

其实,这事还真不是佐治故意来找茬,他是确实不知道会所老板已经换人了。

他的老大潇洒哥只是跟他说这里的会所是荃湾最好的,再加上又是新开张,客人肯定多,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从头到尾也没人跟他说孙良添和这间会所有关系啊!

佐治觉得自己冤枉极了,窦娥都没他冤。他这些日子拉客人的时候一直在避开孙良添的地盘,没想到躲了半天,自己送到对方老巢里来了。

“天哥,我说是误会你信吗?”佐治试探地问道。

“你说呢?”孙良添眼睛一瞪:“我上次怎么跟你说的,我说我不希望以后在我的地盘见到你们,你当我说话是放屁?”

佐治被孙良添的气势所震慑,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天哥,我错了,我真不知道这是您的地盘。要是知道的话,打死我也不敢来啊!”

孙良添却没有理会他的求饶。今天是自己新店刚开张,又来了这么多社团的大佬。就这么轻易地放过这几个捣乱的人,会对自己的威信造成不小的打击。

孙良添甚至没打算理会郭小珍和她旁边那个女孩,不自爱的女人他连看都没兴趣看。

只听孙良添随口说了一句:“拖出去。”话语刚落,周围瞬间涌上好几个小弟,拽着三人就朝门口走去。

哪怕心中再是害怕,佐治三人也拼命反抗。他们心里清楚,如果自己被拖出去,下场肯定会比之前那次更加凄惨。

但是即便如此,三个还在读中五的学生仔,又哪里会是这群古惑仔的对手。

听着三人惊慌失措的嚷嚷声,孙良添也没什么兴趣。剩下的事,小弟们会处理得妥妥当当,完全不需要他这个当大哥的去操心。

就在孙良添想要招呼随行众人回去饮酒的时候,一个尖锐的声音让他的脚步一顿。

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因为那晚,这个声音曾不止一次在自己耳边响起,甚至当时的音量远比现在高亢。

孙良添脸色阴沉地转过身来,朝着自己这群如狼似虎的小弟喊了一句:“等等!”

众小弟虽然不清楚自家老大的意图,但还是听话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只见孙良添步伐有些急促地走到原先那个被自己无视的学生仔面前。摆摆手,让小弟把她松开。

随后,众人就听到一声冷意十足的声音,那是孙良添的命令:“把头抬起来!”

很明显孙良添这话是对她说的。虽然不清楚孙良添为什么突然如此反常,但是看到对方在听到命令后并没有第一时间遵循,反而把头扭到一边。心中也是啧啧称奇,更是升起了吃瓜的心思。

“把头抬起来,看着我!”孙良添又重复了一遍命令,和前一次相比,这次的语气里充斥着怒气。

见对方依旧置之不理,孙良添顾不上太多。直接上手,捏着对方的下巴,强行把她的脑袋摆正,使自己能看清她的整个面容。

“为什么?”在看清对方面容的一刹那,孙良添心中百感交集。

因为自己没听错,对方正是和自己有一夕欢愉的小朱。

人们常说女人会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刻骨铭心。其实,对于男人来说,自己的一个女人又何尝不是让人终生难忘。

有时候孙良添也会想象自己如果和小朱再一次见面,会是在什么情况下。是无意间街头的偶遇,还是双方刻意的相寻。

但是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是现在这种见面方式。

看着小朱那垂泫欲泣的模样,眼眸中,悲怆和委屈交织在一起。让人看了又可怜又可气。

孙良添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愤怒有之,怜惜有之,失望亦有之。只感觉一口气堵在了胸口,上去不也下来不了,憋得难受!

虽然自己和小朱的第一次,是在老爷子的钞能力下促成的。但这不意味着孙良添能接受自己两世以来的第一个女人是一个鱼蛋妹。

“为什么做这种事?”孙良添深吸一口气,死命地压下了脑中杂乱的思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里不含一丝感情。

只是小朱倔强地咬着嘴唇,依旧一言不发。

另一边,佐治在经过最初的愣神之后,骤然间明白了什么。连忙挣开控制自己的两只大手,冲着小朱喊道:“婉芳!婉芳你认识天哥啊?!你快跟天哥说一说,都是误会。小珍,你赶快劝劝婉芳啊!”

说着,佐治催促起自己的女友。让她这个好友帮忙一起劝说。

虽然不知道朱婉芳和这个孙良添是怎么认识的,但是从两人的举动中看得出来双方关系并不简单!

佐治有种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既视感。看着孙良添这副有些魂不守舍的模样,相信只要朱婉芳肯求求情,今晚这件事大概率就会过去!自己也能逃过一劫!

孙良添瞥了一眼佐治,随后又把目光投向面前的小朱:“原来你叫朱婉芳。”

小朱,朱婉芳这次还是没有搭话。

反倒把一旁的佐治给急得快上火了。平时上课不吱声也就算了,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情况,是扮哑巴的时候吗?

情急之下,佐治竟直接帮小朱回答了孙良添的问话:“天哥,她就叫朱婉芳。和我是同班同学,我马子就是她最好的朋友!”

“哦~是吗?”孙良添这下来了兴趣,松开捏着小朱的手,转过身子看向佐治,问道:“同班同学?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朋友带她出来食果盘?”

“天哥,我也不想的嘛!婉芳她欠我老大的钱,老大催她还债。她没钱,才出来做的。我只是个跑腿的,你放过我…啊!”

佐治还没说完,一个沙包大的拳头就直取他的面门。一声惨叫过后,满脸是血的佐治捂着嘴在地上疼得直打滚。

而在他的旁边,一滩血水里赫然躺着一颗门牙。

始作俑者自然就是孙良添,只见他右手低垂,小拇指的关节处还滴着点点血迹。

不知为何,刚刚听到佐治说道“出来做”这几个字的时候,孙良添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朝着那张让人生厌的面孔直接挥出了一拳。

似乎还不解气,孙良添又扭过头,一脸凶神恶煞地瞪着郭小珍,直接吓得对方跌坐在地上。

虽然佐治交代说罪魁祸首是他老大,但是孙良添觉得这对离谱的小情侣,最起码也算得上是助纣为虐,被揍一顿完全不冤。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动静的朱婉芳突然扯住了孙良添即将抬起来的拳头。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中摇摇头,带着一丝祈求:“不关小珍的事,让她走。”

孙良添看看小朱那双祈求的眼神,又望了望自己那只被紧紧拽着的手,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女的可以走,至于男的…拖出去,一刻钟!”

接着又冲着贤少、飞全等人开口道:“我还有事,今天就到这,你们随意。”

说完直接反手拉上朱婉芳,也顾不上众人莫名的神情,连拖带拽朝楼上走去。

场面一度安静得落针可闻,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最先回过神来的,是孙良添的那些小弟。他们严格执行着老大的命令,毫不犹豫地将还处于震惊之中的佐治拖了出去。

会所的大门开启又关闭,发出沉重的声音。紧接着,外面传来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声,让人毛骨悚然。这叫声在夜里是如此的凄厉,令人不禁感到心惊胆战。

然而,就在众人还未从震惊中完全恢复时,会所的大门再次被打开。其中一名刚才拖着佐治出去的小弟,此刻正风风火火地赶回来。无视众人惊诧的目光,跑到柜台里一阵翻找,很快就拿着一个闹钟又朝门外跑去。

“喂,你拿闹钟干嘛?”小弟奇怪的举动引起了贤少等人的好奇,忍不住开口把人喊了下来。

“计时啊!”那个小弟理所当然地回答道:“天哥说了要收拾那小子十五分钟,多一分、少一秒,都不是十五分钟。”

说着把手上拿着的闹钟朝贤少挥了挥:“大佬,要是没事的话,那我先去干活了!”

贤少一脸黑线地摆摆手,现在的小弟做事究竟是该骂太过死板呢,还是应该夸赞他们认真负责、一丝不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