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弯着腰走过那条仅一人高的地道,他必须稍微低头,以防撞到头顶。
“这条隧道究竟通往何处?”他忍不住向身后的小弟询问。
“…你别多问,跟着走就对了。”小弟的回答带着一丝难以言明的怨气,克里斯明显感觉到了。
他无奈地顺其自然,大约行走了十五分钟,小弟猛然推开了一扇摇摇欲坠的木门,从隧道另一头钻了出去。
克里斯紧随其后,抖落身上的尘土,开始打量四周。
他们身处的是一间大约一百平米的独立谷仓,周围散落着一些装谷物的编制框,不远处还堆放着两袋粗粮。
谷仓的中心位置,一套完整的锻造设备赫然在目,旁边堆放着铁锭和各类矿石。地上铺着一张草席,上面陈列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和盔甲,闪闪发光。
此时,莱奥与半狐人奎娜正坐在一旁的工作台前,他们看着克里斯,脸上洋溢着颇有深意的微笑。
“怎么样,大铁匠?对这儿的环境还满意吗?”莱奥满脸笑容地问道,手中端着一杯柠檬黄的鸡尾酒,自信满满地走到克里斯的面前。
“你要的锻造室,我一天就帮你搞定了,就等你来开工了。”
“来,先看看这些装备,哪些能修,哪些得回炉。”他边说边指向草席上的各式武器和盔甲。
克里斯点了点头,开始他的评估工作。
他拒绝了莱奥递给他的苹果白兰地,全神贯注地开始检查每一件装备。
过了一段时间,他从中挑选出了七把虽有损伤但仍可修复的刀剑——这些剑身有些弯曲或是有轻微的破损,但经过修复仍能使用。
接着,他又选出了三个骑士头盔和两个小圆盾,这些装备的外部结构基本完好,只需用铁皮稍作修补,并更换内衬,便可重新投入使用。
经过一番细致的挑选,他成功找出了十几件值得修复的装备。
“总共十七件,其中十五件损坏较严重,两件较轻。修复费用,你得给我六十四枚银币。”克里斯头也不抬地说道。
“你……”站在一旁的尖嘴小弟正要开口,却被莱奥抬手制止了。
莱奥面带微笑,点了点头:“好的,那就这么定了。大概需要多少天能完成?”
克里斯感到有些意外,今天的莱奥似乎异常好说话。尽管心中疑惑,他还是迅速计算了一下:“大概需要三到四天的时间,我今天就能先修复两三把刀剑……”
“可以。”莱奥向半狐人奎娜示意,她轻盈地站起来,将一个装满钱币的小袋子放在工作台上。
“爽快!”克里斯称赞道。既然报酬已经到位,那就开始工作吧。
他立刻开始生火、烧炉,对他来说,时间就是金钱,他还计划赶在爱莎醒来之前连夜返回。
莱奥和奎娜站在克里斯身后观察学习。过了一会儿,莱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苦笑着说:“铁匠这活儿,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确实如此。”奎娜深有感触地点了点头。
一夜的时间匆匆流逝,受到金钱的激励,克里斯竟然修复了四把长剑。虽然其中一把因修复而变短,转变成了短剑,但它依然是一件可用的武器。
半狐人奎娜早已疲惫不堪,她打着哈欠,正打算给克里斯增加报酬。
然而,克里斯却从钱袋中掏出几枚银币,转向莱奥说:“我只取走八枚银币作为报酬,剩下的钱,你换成粮食,派人送到老矮人的铁匠铺。”
原本昏昏欲睡的莱奥听到这话立刻精神一振,脸上露出狡黠的微笑:“粮食?如果你想要粮食,那价格可就不一样了。”
克里斯只是冷冷地盯着他,突然散发出的冰冷气息让莱奥猛地打了个哆嗦,顿时清醒过来。他哈哈大笑,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啊…哈哈,开个玩笑。咱们都是老朋友了,粮食这种事还不是小菜一碟?”
“八个银币,可以换四小袋面粉,应该足够了吧?”莱奥观察着克里斯依然冷漠的脸庞,一狠心说道:“那我再额外加一斤肉干,真的不能再多了。”
“好的。”克里斯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今天中午之前必须送到铁匠铺,我晚上会再来。”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克里斯在心中默默补充道。他瞥了一眼窗外,天色即将初露曙色。
他迅速脱下防护服,换上自己的外套,然后钻进地道,急速向家的方向奔去。
克里斯离开后,尖嘴小弟才有些不满地开口:“老大,我们对他这么百依百顺,真的感觉太憋屈了。”
“憋屈?”莱奥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是有些憋屈,但是非常值得,你明白吗?现在的维赛城,正式的铁匠已经跑了一半以上,学徒们更是纷纷逃走。”
“克里斯这个人性情虽然古怪了些,但他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不会轻易出卖我们。”
他走到那堆已经修复好的长剑前,随手拿起一把,试了试手感,脸上的喜悦之情愈发明显:“能找到既有手艺又愿意为我们盗贼服务的铁匠真的不多了,更何况他的收费还如此合理!”
“确实物超所值。”奎娜点头表示赞同,“昨天铁匠工会刚更新了价格表,要求所有正式铁匠对刀剑的维修费用提高到至少十银币。”
尖嘴小弟听到这里,整个人都愣住了。原来大家都从中受益,唯独他被蒙在鼓里。
他悄悄地离开了现场。
……
另一头,克里斯飞快地跑回了家,终于在教堂的钟声敲响之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掏出钥匙打开房门,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有些紧张。
这次晚上外出工作,竟然让他找回了高三时逃学去上网的那种刺激感觉。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看到爱莎还在床上熟睡,这才稍稍安心。
他轻轻地走到爱莎的床边,为她盖好被子,凝视着她的侧脸,陷入了沉思。
过了今天,他不知道是否还有机会再看到这张安静睡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