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的事务其实处理得很快,盐运改道之事也算进一步定了下来,陛下那里已经拟好了旨意。
先帝驾崩之前就给现在的皇帝理清了朝堂,扫清了障碍,朝堂之上百官如今都是先帝精挑细选的靠得住的人,选贤任能,给他留足了后路,朝政清明,百姓安居,能够保他到成年亲政无虞,只是盐务之事一直都是历任皇帝的心病,没有好的策略解决,经过百官商议,盐运改道或许能破此局。
稷徵是刑部官员,这盐务无论如何也是轮不到他去的,是他主动请缨,愿意前往处理此事,众人也都知道他的能力,办事一贯稳妥,也确实是找不到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即使众人知道他想去淮扬还有一部分关乎私情,可一起当差那么久的同僚,也了解他的脾气秉性,是个刚正不阿的性子,对他倒是格外放心。
陛下的旨意一下,不出半月,他也就要重新启程到淮扬去了,此一去与上一次不同,盐运改道,不止关乎淮扬一城,还要摸清楚盐运船只经行的路线水域,还要扩建码头,编运盐商队,安排水上与各城的分流,恐怕没有个两三年,难以回京。
稷老夫人这日一早,眼皮子就七上八下地不安生,想起唯一的儿子也即将离开,止不住地叹气。
一旁伺候的赵嬷嬷,端了厨房刚炖好的银耳雪梨羹来:“老夫人,您这一早就长吁短叹的,可是担心主君?”
说起稷徵,老太太觉得眼皮子跳的更厉害了:“唉,我今日一早眼皮子就七上八下的,心里也是不安生的紧,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徵儿这眼瞅着就该离京了,这一走不知何时能回来,哪里能不担心啊!”
说罢,老夫人心中怨气又起,又道:“如今他去的又是淮扬的地界,有谁在那里你不是不知,我上哪里能不担心啊,费了那般大的力气,才让她与徵儿断绝,可不能再让他们死灰复燃。”
赵嬷嬷宽慰她:“老太太不必担忧,不说咱们主君这回是领了旨意出去的,办的是利于百姓的大事,这说明咱们主君深受陛下倚重,往后只有媒人踏破咱们门槛的份儿,想要什么样的没有,何必惦念她?”
说及此处,老夫人的脸色,更是难看,用了一半的糖水更是吃不下了:“唉,你也不是不知,这两年我也没少替他张罗,张家姑娘,李家小姐,随意一个那才情、那长相都是上上乘的,可奈何他就是不上心,总有无数的理由等着搪塞我,今日是衙门里有事儿,明儿是与同僚喝酒,什么事都重要,就是终身大事上不重要。”
赵嬷嬷:“或许是主君还没想好吧。”
老夫人也叹气:“等他想好,我还在不在这世上都不一定了。”
赵嬷嬷听她这般说:“老夫人您这是说什么话,您身子骨硬朗,往后还得儿孙绕膝呢。”
“唉,若是能抱上孙子,阎王爷就是立刻索了老婆子我的命,我都愿意。”
赵嬷嬷还想说什么,外头的丫鬟就进来传信:“老夫人,主君请您过去前厅一趟。”
老夫人:“怎么,今日有客到访?”
小丫头:“回老夫人,奴婢也不清楚,主君并没有说,只是让奴婢请您过去。”
赵嬷嬷:“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赵嬷嬷扶着她起身:“主君想必是有要事,不然也不会请您到前厅去。”
“替我更衣吧,若是有客免得失了礼数,让人笑话。”
“是”赵嬷嬷答。
赵嬷嬷跟在老太太身边服侍了半辈子,知道老太太是个极讲究的人,除了年轻的时候,为了能和儿子好好地活下去,也做过旁人口中的泼妇。
两人到前厅的时候,只稷徵一个人正负手而立,面对着正厅,盯着墙上的字画出神,墙上的字画是稷徵亲自动手写的对子。
“徵儿,这么着急,让人叫我过来,有何事啊?”老夫人,见稷徵正出神问道。
稷徵缓缓地回过身来,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老夫人见此,心不由得沉了一下。
稷徵躬身行礼:“儿子给母亲请安,母亲万安。”
老夫人见此,心绪又缓和了些,亲自上前,将他扶起来:“免礼免礼,如今又没外人在,何须这么多虚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