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桢顶着一脑门子汗,重新坐回了堂上,虽然他从未做过什么亏心事,但那种来自上位者的气势还是让他更加慎重。
“来人,给大人看茶!”
任弘华此刻也如霜打了的茄子,不再言语。
邱楚灯看着端坐明堂之上正气定神闲饮茶的稷徵,没想到二人见面会是在这个地方。
稷徵手上的折扇,依旧摇动,原本淡淡的眼神看向任弘华时变得凌厉:“方才公子不是还要到上京告状?如今我来了也省了公子的车马劳顿不是,便是你去三清真人座前去求,怕也不如这般及时吧,如今我既坐在这里,公子且说说你的冤屈,本官也好为你做主!”
任弘华心虚得紧,还是说道:“草民、草民是被诬陷的,草民没有杀人,是他们……他们串通好了,官商勾结,来污蔑草民,求大人为草民做主啊。”
稷徵手上的折扇一顿:“既然你说你冤枉,本官今日就为你洗脱冤屈,你方才说他们一干人等官商勾结,你可有证据?”
任弘华被问得哑了声,辩道,“草民一介百姓,无权无势,哪里能弄到什么证据。”
稷徵:“哦,凡事都是要讲证据的呀,你看方才他们告你可都是有切实证据的,如今你既无证据,那便是诬告朝廷命官,赴屈,诬告朝廷官员该当何罪啊?”
赴屈:“回大人,大虞律例,诬枉之罪,反坐之,诬告本属府主、刺史、县令者,加所诬之罪二等。”
任弘华闻言,脸色大变:“大人,不、不是、不……”
稷徵语气轻佻反问:“哦,又不是了?”
任弘华如今是进退两难,索性闭嘴不再言语。
稷徵则继续道:“你所告官商勾结污蔑百姓,乃是杖一百,徙三千里,加所诬之罪二等,那便是杖二百,徙六千里。”
任弘华脸色更加难看,呈现灰败之色,流徙之刑,运气好尚且能保一命,可杖二百,那真就是必死无疑。
稷徵气定神闲端了茶盏吩咐:“来人……”
说完正要吹冒热气的茶水,陈国桢出声道:“大人且慢。”说完便曲着身子到急症面前,有些犹豫:“启禀大人,这任弘华身上还涉及另一桩要案,若这二百杖下去,岂不是要了他的命?这……”说着陈国桢面上露出难色。
稷徵饮茶的动作一顿:“你瞧我这脑子,既如此,今日便先打一百杖吧!另外那一百杖,就先欠着好了,等他哪日好了再补上。”
说着他似又想起来了什么,看向堂下或站着或跪着的众人,问道:“对了,你们之中哪个是大夫?”
宋大夫上前:“回大人,草民是回春堂的大夫,姓宋。”
稷徵了然地点头:“哦,宋大夫,你今日所带的药箱中可有金疮药?”
宋大夫:“回大人,有的。”
稷徵:“那便好,等会儿行完刑,还请你及时给他上药,吊住他这条命,免得轻而易举的便死了,便宜了他。”
“是!”宋大夫应答完默默擦了擦额角的汗,他也没想到叫他竟然是这个作用啊。
他声音淡淡,神色如常,明明是闲聊一般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是有比催命符,邱楚灯眼看他原本听了陈国桢的话而燃起来的希望,又随着稷徵的话重新灰败下去……
稷徵:“来人,行刑!”
任弘华闻言,剧烈地挣扎着,却因为被捆绑着手脚,扭动起来像一只蛆虫,最终还是逃不过杖刑。
沉实的木杖,落在皮肉之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伴随的是任弘华杀猪一样的叫喊声,不过二十多杖下去,他腰部以下就已经渗出鲜艳的红,五十下的时候,声音就已经弱了下去,场面血腥的让人忍不住皱了眉头,就连陈国桢也偏开了视线,稷徵倒是没什么变化,仍旧是神色淡淡。
陈国桢暗暗想,不愧是刑部见过大场面的,这般都面不改色。
“回大人,一百杖已经打完了,人已经昏死过去了。”
“去吧!”稷徵头也未抬地说,宋大夫闻言,赶忙背着药箱上前。
任弘华偏头如同一个死人一般趴在长凳之上,宋大夫上前试了鼻息才放下心来,虽然鼻息弱了些,到底是没死。
稷徵:“陈大人,本官的案子已经断完了,接下来你继续。”
陈国桢了然,是了,这连着几桩案子,只有任弘华的案子是说要告上京的,如今稷大人这位京官已经审完了,自然是该他审了!
“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