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夫拱手又道:“大人,草民还有一事要禀明大人。”
“说!”
“仵作大人待会来了,可让他仔细查探一下任公子的后颈下四指处,草民当日看诊之时看到任公子后颈衣物覆盖之下,似有几道伤痕,我欲查探之时,却被任公子阻拦,当日尚未察觉蹊跷之处,如今回想起来,倒像是被人抓伤,且伤口不浅,两个月应该还有痕迹!任公子那天似乎很紧张,语气也很不耐烦,给了诊金就让草民离开了!”
闻言,任弘华原本捂着颈侧的手,稍稍后移,捂紧了衣领:“我颈后的伤口乃是我那日去醉花楼的时候会相好的时候,被她所伤,你不要胡乱说!”
醉花楼是淮扬出名的风月之地,里面都是些下九流的娼妓,平日里便是提起来都污耳,如今也顾不上那许多了。
陈国桢闻言不由得笑笑缓缓道:“可是,你方才不是还说,那日一整日都不曾出门吗?怎么又去会了什么相好呢?”
任弘华眼神飘忽:“我、是我记错了那日上午我出去了、出去了。”
陈国桢:“好,既如此,宣任弘华身边的小厮立果。”
衙门外头,立果和余氏在门口候着,余氏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看的立果头
昏眼花的,却也不敢说什么?
余氏原以为,任弘华告完状,衙门就该来接任弘华过去,谁知她在翠竹轩等着,等着见老爷,等到了晌午,院门处的守卫,一下子撤了个干净,临走前守卫说:“夫人,您也不必在此处等着,任老爷早就不在这翠竹轩了,昨日就已经被衙门的人带走了!”
说完就要离开,余氏上前拉住他:“被衙门带走,为什么?”
那守卫一下子拨开她的手:“为什么?您问我呀?这种事哪里是我们能知道的,您不如去问家主。”
她知道邱楚灯不会见他,她取了床底下的傍身的家底,急忙就往衙门去,还未出府,就遇到立果面色苍白急匆匆回来,还差点撞到她身上,准备训斥他无礼之时,立果就拉住她的袖子:“夫人不好了!”
余氏本就焦躁:“什么不好了?赶紧说!”
立果:“衙门有人状告公子逼奸良家女,还杀人灭口,如今被衙门的人扣在公堂了……”
余氏闻言,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口气没上来就倒了下去,立果堪堪将人托住放在地上,也等不得请大夫,就掐她的人中处,不一会儿余氏竟也醒了过来。
余氏知道天塌了,哭着起身被立果搀扶着:“我的老天爷呀,这是要我的命呀!”
两人刚出了府门,就遇到来传唤立果的衙役,谁知到了衙门,两人竟被拦在外头,等了好一会子还不见让进去。
终于,里头出来了人,余氏立刻迎上去:“大人,我儿子怎么样了?”说着,抓出一条正圆的珍珠链子,就要塞进那衙役手中,却被推开。
“少来这一套,大人正在身体,必不会冤枉了他去。”说着又问:“你可是任弘文身边的小厮?”
立果点头如捣蒜:“是,正是小人!”
衙役:“里头传你呢,进去吧。”
立果:“是。”
余氏跟在两人身后,却又被拦在外头:“大人只说传唤小厮,没说其他人,你不能进去!”
余氏:“大人,那里头是我的儿子,您让我进去看看就好,看看我也放心!”
那衙役道:“天下谁不是别人的女儿儿子的,怎的就你担心,你儿子还好生生地活着,别人的女儿却是死了,再也不能回来,我说了,不能进去就是不能进去。”
说罢便不再理她,任由余氏在外头着急慌张去!
立果一入公堂,所有的视线都落在他的身上,他一个服侍人的小厮,也没多大的胆量,幸好,口供原就是几人串通好的,他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小人立果,叩见大老爷。”立果恭恭敬敬地跪在那里问安。
“立果,你可是任弘华身边的贴身小厮?”
“回大人,正是。”
陈国桢:“接下来,本官问你的话,你要如实回答,若是有撒谎包庇之举,便是害了自己!”
立果:“小人一定照实说!”
“立果,清明节前两日,也就是二月二十四,你可记得你家公子,去了何处?”
立果想也没想:“回大人,那天我们公子一整日都在府中,不曾出门。”
一边站着的任弘华,一脚踹到立果腰上,凶狠地咒骂:“你个蠢货。”
立果被踹倒在地,捂着腰疼得呲牙咧嘴,疑惑着问:“公子,怎么了小人可是说错了话?”
陈国桢也是怒极,喝道:“给本官绑了任弘华,任弘华,公堂之上你殴打人证,也太目无法纪了。”
任弘华想说什么,被人捂了嘴,只能发出呜呜声。
陈国桢继续说:“没想到立果也是个记忆力超群的,方才宋大夫还想了想,你却是半点都不曾犹豫,当个小厮,实在是屈才了,要不你去考状元吧?”
立果被说的心里直突突,他哪里是什么记忆里好的,只怕比一般人还差些,毕竟公子就总是骂他蠢,他心虚得很:“小人不敢,小人、小人就是……”
陈国桢收起慈眉善目的菩萨模样:“就是什么,大胆立果,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作伪证,方才你家公子可是说他那日不在家,去了风月之地醉花楼。”
立果闻言看向任弘华,害怕地立刻跪地磕头:“大人,小人不敢,小人不知道,小人不知道那日公子去了何处,小人真的不知道……”
陈国桢看着跪在地上都止不住颤抖的立果:“来人,将这立果带下去审,都审仔细了。”
话落,立果就被人拖了下去,撕心裂肺的挣扎和求救声响彻公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