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匹马冲上了山腰,没入了长草丛生的林间。
南砚初将苍梧帝发凉的身子放在了草间,对苏瑾璃道:“你在这等我,我去找三套衣服来。”
苏瑾璃点头,如果三人就这样冲进民居,估计也会吓着他们的,守在苍梧帝身边,直直望着他发呆。
南砚初回来时,手里果然抱了几件衣服,“都是些麻布袍子,将就着穿吧。”
两人换过衣衫后,南砚初替苍梧帝换下了龙袍,苏瑾璃找了个空地将换下的龙袍衣物放火烧掉了。
“那边有人烧山!”
“俺们过去看看。”
两个打猎归来的农人看到这边有烟雾,扛着猎枪大步流星赶过来,看到三个面生之人,好生一愣,“你们是外地人吗?怎的在这里放火?”
苏瑾璃忙解释,“我们是路过之人,烧些东西,这就熄灭了。”见衣服烧得差不多,几脚踩灭了火星。
南砚初起身和这两人道了个礼,询问道:“两位大哥,此处可有人家借住?”
一个大胡子农夫粗着嗓子道:“俺们这里条件简陋了,从这边过去十里地,便是乌龙镇,镇上有客栈。”
“多谢了。”待两人离开,南砚初走到了前面水源处,这里是一条山涧小溪,溪水清澈,他捧了几把水将脸上妆容与血污洗净。
水面映出他的倒影,肌如玉瓷,眉若长柳,一双桃花目,泛着幽黑的光芒,忽然,平静无波的水面起了一丝涟漪,苏瑾璃蹲在他身旁,掬水洗净了手。
她穿着农妇的粗布衣衫,腰身扎了好几道,手臂处的衣衫松松垮垮,然而,却丝毫不减她的好看。
南砚初久久凝望着她,苏瑾璃洗完手,忽然抬袖,“嘶”,在手臂上撕下一大片衣襟,毫无征兆地侧过头,对上他的眼光,按住了他的右肩。
肩上的疼痛迫令他蹙起了眉尖。
“我给你包扎!”
刚才烧衣时,她看到南砚初换下来的太监服上,右肩膀处染满血迹。
苏瑾璃脱下他的外袍,将他的中衣解开一粒扣子,将衣领轻轻拉下去,以露出右肩,然而,伤口处血迹斑斑,鲜血与衣物粘在了一起,苏瑾璃好不心疼,轻柔地撕开。
小手穿过他结实的臂膀,熟练地为他在伤口处裹上衣襟。
南砚初无法拒绝她这样的温柔,一动没敢动。
为他包扎好伤口,苏瑾璃替他将袍子披上,转身欲去看苍梧帝,南砚初却一把抓住了她的右臂,嗓音嘶哑低沉,“璃璃,别难过,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他知道,她刚经历的丧父之痛对她打击有多大。因为从来没看到过她像今天这般无助。
从密道出来他们便是在逃难,一直没有机会安慰她。
苏瑾璃垂下眼睫,轻叹出声,抱住他精壮的腰,将头贴在他胸膛之上,低声喃喃,“南砚初,我现在只有你了,如果连你也不要我,那——”
南砚初温热的薄唇堵住了她的嘴,发了狂似地啃咬她的红唇,贪恋着她唇齿之间的香甜,许久停下。
“璃璃,不管你对我如何,你是我这辈子认定的,唯一的女人。”他的声音,带着些许伤感。
只因为他爱她,哪怕换来的是伤害,他也无法不去爱,无法承受失去她的痛苦。
苏瑾璃红唇微勾,无奈一笑,抬起头,捏住他的脸颊,“还是这么小气,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好了?”
她知道,南砚初心情好像不怎么好,他从小便失去了父爱母爱,也许,是怕失去她吧?
“苍寻,他得了一种病,白天和晚上是两个人,晚上的他才是以前那个他,不是坏人。
刚才你不知道,我怕你会痛下杀手,所以想提醒你,仅此而已,你在我心里,是不同于别人的,如果他想伤你,我也是断然不允许的。”
苏瑾璃闭上眼,掩起眼内的波涛汹涌。
就算苍寻他得了病,他不是坏人,可是,弑父之仇,不共戴天啊!她紧紧揪住了南砚初的衣衫,恨意在胸间翻滚。
你在我心里,是不同于别人的……
南砚初心头大震,瞬间,无限欢喜从心头升起,璃璃的心里,是有他的,只有他一个人。
他不应该怀疑她对他的感情,是吗?
薄唇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愉悦的弧度,直达眼底,他紧紧揽住怀里的女人,抚摸着她柔顺的黑发,下巴,摩挲着她的脸颊,两人互相汲取着对方的温暖……
夜风起,两骑马从官道上急驰而至,乌龙镇,华灯初上,一间灯火通明的客栈外,插着一面锦旗。
两间上房!”南砚初是个商人,出门都有备银子习惯,扔了一锭银子在柜台上。
掌柜的定睛一看,面前气宇不凡的公子出手如此大方,笑得嘴合不拢,“好好,天字二号三号房!”
立刻有小二弯腰哈背过来领路。
“镇上有没有马车?”南嚣尘挑眉。
“公子需要马车的话,明天白天我们可以代雇。”掌柜的热情地回答,指着南嚣尘怀里的苍梧帝问,“这位客官是病了吗?需不需要小店请个大夫?”
“不需要!”南砚初冷冷答道,与苏瑾璃上了二楼。
楼梯上下来一位黑衣束身的冷面男人,腰上插了把剑,似是普通侍卫打扮。
正值多事之秋,苏瑾璃多注意了几眼。
那人走到柜台前,冷声吩咐,“我们爷要用膳,店里最好的菜多上几个。”
“是,是!”
掌柜的一见这冷冰冰的男人,心里打个突,连忙嘱咐身边看堂的,“还不去厨房通知下?天字一号房,按最好的膳食上!”说着冲他眨眨眼,这可是个大金主,不宰也被别人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