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乙峰上,张三丰眉头微蹙,疑惑在心:这位少女难道因哀痛而神智失守,何故提及死亡之事?
他也只能无奈笑道:
“无须以身赴死,只消稍安勿躁,自会有解答之时。”
“我曾在早些时日说过,两国交锋不必牺牲红颜,因此,此事解决,你的命运便会得以解脱。”
“解脱束缚?”
话音未落,外间便响起一道响彻云霄的传唤声,声浪宏大,显然是由练武之人发出的通告。
“吴帝亲临!越国使节即刻前往迎驾!”
“吴帝亲临!越国使节即刻前往迎驾!”
吴帝者,吴国独一无二的主宰,夫差也。
“呵,半个时辰尚未及满,他倒是有几分精明。”
张三丰抬首观天,时辰尚宽裕,显然吴帝行色匆匆,无一刻停歇。
“如此精明的君主,怎会国破家亡?”
张三丰摇头低语,不解之情溢于言表。
西施未能揣摩他的意蕴,国破?吴国岂非安然无恙?此言怎解?
此时,她已准备遵照号令,迈出闺阁,穿越庭院,与其他使节一同迎接吴帝。
吴王亲临越国使馆,怠慢之罪不可谓轻,届时必会落下大忌。
然而出屋之际,见张三丰与阿青神色如常,丝毫不为门外之动静所扰。
“你们...不会去么?”
西施满眼迷惑地问道。
“张大哥说吴帝会亲来看他,怎会有他拜见吴帝之理。”
阿青心领神会,随即解答了西施的困惑。
“啊!竟这般…”
话音尚未散去,园外之人已集合完毕,唯有三人仍未动身。
张三丰握着手中的翠玉杯,细细把玩,探寻其是否透光的秘密。
脚步声渐近,门外响起了庄重的声音。
“诸位请随我去见王上,拖延之误恐遭王上的雷霆震怒,你们难以担当后果。”
侍从在外通报,伴着扣门声。
“贵吴王如此亲口对你吩咐了?”
阿青回绝,一席话让通传者面色铁青,几乎咬碎钢牙。
“王上欲见,定要他亲自来见我家张大哥,这才是合理之举。”
阿青重申方才对西施所说之言,以堵回侍者的唇舌。
通传者险些立刻召集卫兵来抓捕这个胆大妄为、目无君上的青衫女子。
简直是狂悖之极,王法何在,天理何存!
通传侍卫急忙向大殿之前的吴王夫差禀报,此刻夫差正以和煦之色向公孙鱼询问事宜。
“王上!那青衫女子毫无敬畏之心,竟令我们去请,他们竟还要求王上亲自去相见!”
“否则,他们不肯露面!”
传令侍卫巧言善语,模仿夫差的语气至极,冰冷的声音在他口中扭曲成阴阳怪调。
具有鲁莽而又独特的气质,使一旁陪侍的诸多将领文臣皆出列,声称要用利剑替吴王洗雪耻辱。
然而,吴王的脸色骤然一沉。
“啪”的一声,一把蒲扇大的大手击在他的最爱侍从身上,那如同瓷器般的柔嫩肌肤上。
刹那间,一片红色掌印显现,那人也随之应声仆倒。
传令侍卫呆住了,脸上灼热的疼痛、耳边嗡鸣声、脑海中的茫然一片,他未曾理解,那个日夜待他温柔有加的王上为何会对他的举动这般反应。
“我说让你去请客!去请啊!”
“难道你听不懂人言吗?”
“除非吴国王宫被你毁去,你才会满意吧!”
吴王夫差接连的训斥,震慑住了通传侍卫及四周的将领大臣,他们愈发迷茫,本是匆忙应召而来,一切事务都摸不着头脑。
原以为只是去越国使馆观赏一番闹剧,毕竟过去亦有前车之鉴。
当年越王勾践在吴国时不也是每日嬉笑的物件,境遇不及猪犬。
岂料,此事在王上口中显得异常严重,平日侍者趾高气扬的傲气此刻竟成了大逆不道,不可饶恕的滔天之罪。
王宫之祸赫然提及,众人心头一震,无人敢接腔回应。
不过心中不约而同涌上了一个疑问:
“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让吴国面临着国亡的厄运?”
“越国,不足为惧!”
“大秦,也不可能,距离遥远,无故不会攻打远方之国,而非近邻。”
“齐国?之前实力一般,五五开的局面,怎能轻易颠覆吴国?”
即使强敌大秦在侧,夫差想必也不会如此小心翼翼,害怕自己一念之差便会被人轻易捏死如蚁。
“呵!”
吴王夫差一番疾言厉色后,情绪渐趋平稳,向身后的百官言,无需同去,只要恭候在原地即可。
在大秦之外的地方,诸侯的权威实则不强,连对心腹宠臣也要行礼以示尊敬。
就如范蠡之于越王,备受敬重;吴王对伍子胥亦曾双手施礼,礼敬有加...
至于行跪拜之礼在其它国家实乃少见之举。
只是最近数年,吴王采纳了大秦的律法与帝王体制,调整了不少法规以贴近大秦体制。
导致原本不用跪拜的文武官员纷纷下跪,以此昭显天子威严。
假使夫差不怕惹怒大秦,兴许他也想让自己成为至高的皇帝。
吴王接过了侍从递上的华贵锦盒,然后一步步按照引导步入越国使馆之内。
跟随侍从的脚步,仅仅几分钟,吴王抵达先前侍从通告的房屋。
精致、秀雅,似乎还能听见隐隐的风吟之声...